他的指尖如预期般按压到了底部,他的手指紧贴着枪支握柄的每一处角落,他看着面前的地面,嘴角突然笑了。
他松开了手,指尖不断在扳机上扣动。
“你知道你最失败的是什么吗?”他转着手中的枪械,啪的一声丢到了她脚跟前。
“我听不懂。”可她看着陈清,目光里已经不再有调笑的意思。
她看着陈清,眼中那几分怨毒的神色格外明显,她看着陈清,再度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习惯。”
“习惯?”
他点了点头,却是在此刻扭头看了眼身后:“习惯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嘟囔着,回过了头,可也就在这一个瞬间,他见着姜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身前,她仅离自己不过二三厘米,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那味道从甜丝丝的糖水味渐渐变成腥臭味,他平视着对方的双眼,看着她的身体如软泥般溶解,她的衣物与皮肤相连,她的身高开始不断降,降到了最后,就仅到陈清胸口的位置。
它抬起头,这是张纯白色的皮肤,它的肤色要比世界上一切人种都白,它甚至要比死去几天的尸体还要白湛,当它背靠墙壁的一霎那,陈清恍惚了,他仿佛找不到这个墙面上的身影。
它的身体超出了自然界所能达到的肤色,是了,它毕竟不是自然界的产物,它理应如此。
他低下头再看,它的身形与人相似,但细节上却大有不同。
它的耳朵区域陷入脑袋内,是一个耳朵形状的凹槽,它似乎并不像人类那样拥有耳廓,但也许它有类似耳道耳蜗的器官吧。
它的眼眶上有一圈极黑的烙印,是黑眼圈完全无法达到的程度了。它咧开了嘴笑,口腔里躺着的却并不是舌头,那是一层层螺旋盘起的、由无数条鱼类生物汇聚成的群体,它看着陈清咧开嘴一笑,嘴中的族群便开始伸长了自己,它们扩大了自己的地盘,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口腔,它们的尾部伸出长钉,狠狠刺入了那头生物的口腔里面,将自己固定在某个部位以后,将自己悬吊着的头展开了,它们的脑袋在嘴内开裂,那些脑袋分裂成拇指那么大的,长满了牙齿的吸盘。
那些吸盘就像八目鳗身上的吸盘那般,在这头实体生物的口腔内张牙舞爪,它们挥舞着自己的头部,迫不及待地期望能够抓到什么。
一时之间,它的口腔里便布满了这些吸盘与牙齿,令它口腔内只能见到数万颗密密麻麻的尖锐白色口器。
它伸出了手,那双手上柔软,它握住了陈清的手臂,深陷的眼窝中,似乎在说些什么,它看着陈清,下颚发出了嘎巴两声响声后,它手臂上的力气霎时间就增大了。
陈清脸色一变,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出现了。
他白了脸色,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非遗物摆脱这个困局,他脚下一个踉跄,双臂竟是发出了闷响一声,一股剧痛从肩胛骨处回传。
他咬着牙,感受着身体内的疼痛回传至中枢神经,他抬起脚在对方腹部一蹬,可脚上的力量已经足够将它踢的下半身腾空了,它的双手仍然像钳子般牢牢固定着陈清的手腕,它那张嘴仍然在滴落着腥臭味的液体。
他脸色已经变了好几遭了,从煞白的神色变得红润后,又变得白了。
他抬起的脚尖已经止不住下落,他双脚再次抵在地面,可正欲再踢之时,对方的双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腹部,双臂钳得更加用力了,陈清抬起腿,这一回,却是连对方的身体都无法碰到。
他挣扎着,可双臂因脱臼已经彻底无力,他晃动着身体,双肘抵着地面尝试翻身的瞬间,那头生物的脚上便会猛地用力,一股剧痛便从腹部传来,打断了陈清的反抗,也打皱了他的眉头。
他咬着牙,此刻连嘴里的血腥味似乎都变得淡了。
他感受着周遭,脸上的腥臭味已经无比接近,他闭上眼,正准备接受死亡的那一刻,一声枪响在整个后室里不断回荡。
那一声枪响震耳欲聋,那一声枪鸣在无限延长的管道走廊内不断回响,它们撞击着管道,又不断回弹到陈清与她所在的这边。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人,手中的扳机再度扣下,焰火与灰烬在空气中共筑舞蹈,交织着推动着杀人的惊骇之物驶向远方,那是人类诞生出最精彩的发明,那是人类对雷与火的期盼与渴望。
那一声枪响,携带着大量粘稠的液体自实体的身躯内喷涌而出,一声雷鸣,令那些肖小之物颤颤巍巍,一枪烈火,阻止了它们想做的一切举动。
那些口腔里的生物收回了尾上的钉针,可还未来得及移动片刻距离,它们的身体就开始扭曲而枯萎了、它们的口腔中爆发出杂乱无章的哀鸣,而后掉落在口腔里死去。
她看着地面上躺着的那两人,姜婉的胸口终于长舒一口气,她拍了拍胸脯,快步赶到陈清的身边,她还没来得及扶,目光便停在了他的肩膀上边。
脱臼的伤痕相当明显,但好在,脱臼的伤势向来是最好处理的。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制服内的衬衫已经染满了汗,衬衫上印有十分可爱的logo,只是那logo此刻皱了。
她卷起那条外衣,将陈清的手臂牢牢绑住,她看着对方煞白了的脸,看着他不断颤栗的齿间,乎地笑了。
“忍着哈。”
“喂……别……轻点……轻点!”
伴随着一声哀鸣,他的手臂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