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应令人恐惧,她本该是恶狼,但恶狼遇见了更恶的狼,现在,恶狼成了绵羊。
陈清看着怀中金箔,眼中的思绪在许久后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金箔之上,有刻下几行铭文,铭文的意思很简单,大概是在何时何地,当签印人违反契约时,执行何种惩罚。
他看向雨幕里,那两个女子早不知到了哪里去,又是在稍加思索过后,他才提溜起怀里的背包,一路向警局方向走去。
到达警局时,雨已经小了许多,夜深了,想走的人就该趁着现在走。
但警署之中,扶在案前的工作人员仍旧是那么多。
他们抬起头、挣扎着抬起眼,扫了一眼来人后,便又昏昏沉沉地趴回到电脑前面。
来谁都好,别是报案的就行。
少年没作声,便是向内一直走,走过了连廊、走到会议室前面后,他推开门,迎上了姜婉的目光。
姜婉神色好奇,微微歪头,看起来有些不解:“你没有回去休息?”
她目光向下移,紧接着眉目间便是一皱:“你衣服怎么了。“她声音变冷了几分,似乎是有点生气,“你和谁动手了?”
陈清“嗯”了一声,随意地挥了挥手,视那份怒意与无物,他稍一侧身,便越过了身前的姜婉,走到会议室里面。
见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姜婉的面容似乎更严肃了些。
她皱着眉,严词呵斥:“你搞没搞清楚自己状态的!不要命了?!”
她拽着陈清的手,却是脚下踉跄一动,被陈清带得身体摇晃了一阵,抬起头,以诧异的目光看向陈清时,对方却还不自知。
“状态……还行吧。别说这个,看东西。”
她看着陈清,看着他从包里将金砖拿出来后,姜婉的神色才凝重不少。
金箔有本书般大,拿到手,就能看见书上的字。
金箔字不多,但淅淅沥沥几个字透露出的信息就足够多了,姜婉看着一皱眉,向陈清投以了疑惑的目光:“这是什么,你从哪来的?”
他说,这玩意是从受害者的妻子那搞到的。
众人便愣了;而后陈清又说,她老婆和小三搞到一块去了,确切来讲是我从小三手里拿到的。
众人听罢又愣了,在花费了好一阵的时间去理解后,回过神来的众人才继续关注着面前的金箔。
如果按照金箔所言,则此次的案件都可以归为买凶杀人,即便与传统意义上的买凶杀人不同,但主体都是一样的。
他们行色匆匆,案件的调查方向一下子就全变了。
而姜婉拉着陈清,在迟疑了一会后,去到了审讯室门口。
在里面,陈清的婶婶已经被提了出来,准备审讯。
她看着陈清,用着责怪的眼神横了他一眼后,才开口询问:“你觉得她会把金砖藏在哪?”
陈清想了想,微微摇头:“要看这金砖是谁出的。”
“有啥差别。”
“如果金砖是别人的,现在应该已经融掉换钱藏起来了。
如果是自己的……”
他眉头微皱,而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是她自己花钱铸的金砖,估摸着我们还能找到。”
“为什么。”姜婉有些不解。
“别人的,她会想方设法赖掉。
如果是她的话……”陈清指了指门内:“她应该会觉得,反正你也不敢去报警,我就赖掉了你能怎么滴吧。”
他停了一下,而后又说:“如果是自己的,她就不着急融掉了,但她又怕被人骗了被发现,所以一定会找个地方给藏起来。
这样子之后可以拿这个东西当证据,去找人家骂架。”
他侧身看,耳朵里已经能听见审讯室内传来的一阵喧闹。
那婶婶死不开口,一口咬定了自己不知道对方说些什么,再追问,问到她答不上来的时候、被人揭穿了话语里的漏洞的时候,便直接脸一横,闭着嘴不开口了。
他站在门外,可悲可叹地笑了一声,才缓缓推开门,走到了审讯室的座位后,他走到那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员旁边,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便拉来一张椅凳,坐到他们身边。
她看着来人,似乎是想了好一阵,而后那目光变得一寒,再以一份虚假而又令人恶心的热切看着陈清。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们要抓我啊!你快点帮我证明一下!就说我没做那些事!”
她晃着身子,嘴中话像极了胡言乱语,但陈清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让自己担保她出去。
她不知道陈清的身份,但她看着这少年坐在警员身边,看着他那份淡然的模样,便觉得这会是个能逃走的机会。
可陈清看着她,却是撑开了手,俯下身,向着婶婶问:“你们当年收养我的时候,是谁联系的你们。”
她面色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陈清会问出这种问题,她撇过头,也不知是思索还是遮挡脸上的不悦,片刻后,她才回道不知。
陈清又问:“是你不知道。还是没人联系过你们。”
她皱着眉,觉得陈清在消遣自己:“你是不是傻逼啊,没人联系我们你是自己死过来的?”
“那既然有人联系你们,想来你们也知道我父母是谁咯。”
她一愣,神情呆住了。
“我……我不记得。我忘了。”
陈清应了一声,在一阵古怪的沉默中站了起身,向屋外去。
又是半个小时后,天色本该亮了,一缕青烟与光线已从天上洒落人间,但那缕光线落不到地上,便被云层给挡在上边,雨还在下,下得整片世界变得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