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之中,阿沅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包扎好薛时雨的手臂,小心的掀开一角被子将手臂放进去,又小心翼翼的掖好被角……
阿沅飘回了油纸伞内,恍惚想着,原来他也是有……这样的一面啊。
原来傻的人是她啊……
真是,蠢死了!
往后季陵这厮仍然如此,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伤口淌血就淌血吧,潇洒的很。
阿沅憋着一股气,掐着自己大腿暗暗发誓,再也不给这厮包扎了!他想死就去死吧!
关她什么事!
可是看着汩汩流血的伤口最终还是动摇了,垂着头给这厮上药包扎。
她一边恨恨的瞪着季陵略显苍白睡容一边想,她是为了自己,才不是为了他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毕竟一路还要靠这厮庇护,就这么死了未免……未免太不划算了!
于是乎,日子就这么活着,白天这厮受伤,晚上阿沅憋着气给他包扎,然后时不时还要看这厮偷摸半夜去给薛时雨包扎伤口。
气着气着阿沅也就麻木了。
随便吧,大家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
可有一天,许是从未被这厮发现过,阿沅也就松懈了,她竟被季陵逮个正着。
当时这厮为了猎杀豹子精摆下弑神阵,受了有史以来,起码是阿沅见过的最重的伤。薛时雨其实已经给这厮上过药了,但薛时雨这个女中豪杰舞得动长剑,手上的活就没那么细致了,阿沅眼瞅着她草药囫囵一抹便走了,那骇人的从左肩横贯到腰腹的伤口,还有好长一段没抹到呢……
于是半夜阿沅不得不拆了薛时雨裹得跟臭裹脚布似的布条,重新上了一次药。她想着这么重的伤,这厮肯定睡死了过去,没成想,她抹了整整两遍草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抬头就对上了季陵怔怔盯着她的目光。
阿沅愣了一下,一瞬间头脑空白。
下一秒就化作一缕青烟冲进了油纸伞内,瑟瑟发抖。
为什么害怕,又为什么一直隐瞒,因为她知道这厮除了薛时雨不让任何人近身的。
这厮有洁癖的,更遑论触碰他了!
好害怕啊……
他会杀了我吗?
他……他又会把我投到炉火里去么?
阿沅就这么惴惴不安在油纸伞里呆了好久好久,肚子饿得实在不行才悄摸探出头来,一出来就看到面前摆着的三四根香烛,顿了一下,偷偷拿了一根又拿了一根进去。
后来季陵这厮仍然是隔三差五的受伤,阿沅一开始实在是不敢再擅自帮他包扎了,但不知是不是鬼怪的原因,她对鲜血极其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