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他等的人出现了。
阿沅现在门口指责他:
“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等了你整整……整整……嗝。”
阿沅说着说着,忽然打了个嗝。
酒嗝。
摩柯鼻尖嗡动了下,隐隐闻到酒香,他阴沉了一天的眉眼忽然动了,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喑哑:
“喝酒了?”
“嗯……不多……”阿沅伸出一根指头,痴痴的笑,“就这么一点儿……别说,这村头大爷酿的酒还真挺烈的……”
话落,跌跌撞撞的,摩柯隐隐听到桌椅响动的声音,连忙抓住阿沅的手一扯,阿沅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忽然一道耳光刮过脸侧,不疼,但那道声音足够响亮,响亮到两人都愣了一下。
阿沅先是一愣:“你怎么不躲?”
继而又在挥拳在他胸膛里狠狠锤了下:“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一……不对,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你居然让我等了这么久!”
摩柯任她捶任她打,无论她说了什么一应都担下了:
“是我不好,我该早点回来的……我该早点回来的……”
阿沅打了一会儿忽然不打了,难得安静地呆着他怀里,她安静下来了,摩柯倒觉得无所适从。
他看不见,不知道她脸上是开心还是难过的表情。
他只能靠声音。
如果她连声音都吝啬施舍的话,他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难得的慌乱。
“……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在生气吗?气我没有早点回来?还是……”
阿沅忽然道:“我看到你了。”
摩柯顿了下,笑道:“是在……田里么?你看到我今天割麦子了么?我今天总是犯错,还差点割到了手,你看到了么?”
阿沅摇了摇头,摇完意识到摩柯看不见,她只略略思考了下,便道:
“我看到你找我了。”
摩柯一顿:“…什么?”
阿沅补充道:
“我看到你挨家挨户的找我了。”
话毕,怕摩柯还是不理解,或者理解不够清晰,她补充细节:
“我看到你挨家挨户问有没有见到我,我看到你摔倒泥坑里了,甚至失足差点掉进池塘里,即便你耳朵再灵,在大雨里也辨不清方位吧?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么?很慌张,慌张到……好像没脑子似的,我看到你怎样一遍遍解释为什么你家有个女子,我看到你是怎么一遍又一遍越抹越黑的,我看到人家怎么笑你怎么鄙夷你了。”
阿沅说到这笑了一声,“摩柯,即便你想你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不正经和尚哈哈哈。”
摩柯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甚至隐隐牵起一抹笑弧:
“是么?真可惜,我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那你愿意和我搬去南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