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宫殿中,清絮忙端了滚烫的醒酒汤进来,旁边是一小碟糖渍青梅。
这是沈凝酥自在闺阁时便有的习惯,喝了浓汤烫药后,总要吃点酸甜生津的小食压压味。
“让廊下的小姑娘去备水,我身子乏得很,又淋了点儿雨,正好沐浴祛寒。”
“是。”
沈凝酥泡在温热的水中,清絮正替她梳洗发丝,她忽想起今日之事,道:“我今日在亭子醒酒遇见了齐贵人。”
清絮梳洗的动作一滞,旋即才淡淡地笑了:“按理说,小姐与齐贵人也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是啊!说不定日后在宫中又多一友人作伴,也未可知。”
正说话间,门外听得福宝清脆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此时他怎会来……”
沈凝酥既感到吃惊又有些欣喜,不觉地加快了沐浴的动作。
待梵昭进了内殿,只听得屏风内又惊又柔的声音响起:“恕妾身愚笨,请皇上稍候妾身片刻。”
男子一笑,心头勾起了玩趣意味,还不等他回应,又听得那女子朝殿外唤道:“叶岚,上茶。”
她宫里今日泡的是牛乳茶,只是尝着又有一股淡淡清香,似比旁人宫里的要独特些。
“这牛乳茶可是花什么别样的心思在里头?”
“回皇上,熬制时加了些许茉莉花。”
“朕尝着这味道不错,茉莉花的清香解了牛乳的腻,却依旧奶香浓郁令人爱不释手。”
见君王露出笑容,叶岚也松了一口气:“这是我们小主在闺阁时常喝的,小主进宫教会了奴婢。”
“你这主子啊!鬼灵精怪总有道不尽的新奇主意,朕很是喜欢。”
沈凝酥在屏风内将水拨弄得哗啦啦的响,屏风外二人的对话她自是听见了,且因此皇上这一句简单的夸赞,忍不住地雀跃欢欣。
待叶岚端着托盘退了出去,沈凝酥也使眼色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清絮支出去:“我要更衣,可这巾帕被我不小心弄湿了,你去找条干净的来。”
清絮自然知晓其意,强忍着笑意正经回到:“是。”
这点小心思梵昭怎会看不明白,见她贴身伺候婢女出去,又听她若有若无地哼唱着民间童谣,无奈地摇摇头宠溺一笑,却还是放下茶碗朝屏风内走去。
“再泡下去恐这水都凉了。”
女子惊吓转身:“皇上怎走路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可吓坏妾身了。”
她一动,浴桶中的水波也随之晃动,透过粼粼水光,他窥见她肩颈一片白皙肌肤,此时已被温热的水浸得有些泛红了,犹如盛夏初熟的蜜桃,水灵灵地甚是诱人。
“皇上。”沈凝酥捕捉到他的目光,原本就泛红的耳垂此刻已热得发烫,“皇上这般盯着妾身,令妾身羞得不知如何出浴穿着衣裙了。”
梵昭一句话也不言语,躬身将她从木桶里捞出,将美人横抱怀中,随意扯了木架上的衣裙披在她身上,径直朝床榻而去。
将其丢上床,肌肤被软绵绵的锦被严严实实包裹住,沈凝酥此时只觉身子越发热了起来,就连心也是暖暖的。
梵昭坐在床榻边低头望着她,手背贴在她脸颊只觉着比平日里滚烫些:“今夜可是醉了?”
“才没醉呢!妾身千杯不醉。”
“既如此,何故双颊绯红?”他自然不信她的话,有意打趣到。
言至此,整个人竟俯身凑到她面前。
唇与唇的距离只隔了不及半寸,他忽停下,深邃双目温柔宠溺地望着她,浓重酒味随着一呼一吸在周遭流散开来。
登时,沈凝酥眼角染上了茜色,她心下有些奇异的欢欣,暗自惊叹君王的柔情蜜意竟也能赤忱到这般境地。
“看来朕得好好责罚教引你规矩的嬷嬷。”
沈凝酥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皇上何出此言?”
那温暖厚实的手在女子身上游走,不轻不重地在她腰肢掐了一把:“这算是朕对你分神的责罚。”
感受到腰间的力度,沈凝酥媚眼如丝佯装怒意:“妾身只是在心中感念皇上宠爱的恩德,却反倒因此受了责罚,好生冤枉啊!”
小主,
这话叫梵昭无奈又好笑,最终还是宠溺地道:“沈家姑娘伶牙俐齿的劲儿也不知跟谁学的,这般气人。”
怀中美人此时伸出双臂揽在他肩上,笑语嫣然:“皇上这一声沈家姑娘可真好听,妾身听了心中欢喜不已。”
一夜缠绵自不必说。
次日沈凝酥醒得早,她难得勤快地帮忙布置菜肴,梵昭朦朦胧胧地刚睁眼,便听得外间轻轻的碗筷声,及女子低声细语:“昨儿个我看皇上双眼泛红嘴唇干裂,想必是入了夏暑气太重上火了,就将今日的茶换成三花茶。”
“是。”
“等等,刚醒来气正盛,三花茶又太过清凉,还是只泡金银花便好。”
“是。”
听到这儿,梵昭心头涌出一股暖流,忽又想懒怠地多在她这儿温存一阵。
用过早膳,沈凝酥亲自将梵昭送至朝云宫门口:“妾身恭送皇上。”
男子贴心将她扶起身:“朕下了早朝再来看你,同你一同用午膳。”
沈凝酥眼里藏不住的惊喜,转而浅笑:“不知皇上可有何想吃的,妾身好叫御膳房准备。”
“朕倒是没有,全凭你的喜好做便是。”
“是。”
甬道上人多眼杂,皇上要去朝云宫用午膳的消息很快传到璃昭仪耳里。
今日她本想请皇上到她宫中用膳,为的就是妹妹花穗被指婚之事,想探探梵昭口风,却不料早就计划好之事因朝云宫的而打乱。
因此她大为不悦,蹙着眉朝宫女责令道:“朝云宫算什么东西,我竟支使不动你了?”
花穗见此状,不想姐姐一大早动怒,连忙解围朝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吩咐道:“主子让你去请皇上,你现下速去。”
“是。”
见那小宫女忙不迭地离开,花穗方收回视线,将新做的葡萄蜜饯推至花月吟眼前:“何必动怒,怪吓人的。”
“妹妹。”
一声娇滴滴的撒娇,令花穗忍不住往她这位昭仪姐姐的脸蛋儿上轻轻一掐:“跟小猫似的,乖巧时惹人怜爱,发起脾气又任谁都怵得慌。”
“我知你今日请皇上作甚,因此只将话撂在这儿,任凭是国舅老爷还是玉皇大帝,我都不嫁!”
“若是姐姐你嫌弃我守在你身旁碍眼,倒也好,待会儿皇上来,你便禀明了好让我出宫,跟着江恙哥行走江湖,那才是说不尽的豪情惬意。”
花月吟听得花穗说这话,又是忧又是气又是心疼:“总不能因护着我而耽搁了你一辈子,宫中路虽艰险难行,好歹走到今日了,还能坏到哪儿去?”
朝云宫内,梵昭正坐下准备用膳,洪广进来躬身禀明欣合宫请皇上过去一趟。
“不去。”
沈凝酥本是乖巧替皇上盛汤的,听得他语气不悦的回答,抬眼一看,已猜出八九分,忍不住心下偷乐,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转变。
待洪广出去,梵昭一把将美人拉至自己怀中坐着:“璃昭仪派人来请朕呢!”
“妾身知晓。”
“你不吃醋?”
“璃昭仪侍寝比妾身要早,位分又比妾身高,这都是妾身无法比的,若还因此吃醋,岂不成妒妇了?”
“既然你如此识大体,那朕这便移驾欣合宫?”
闻得这话,小小的脸从他怀中扬起,瓮声瓮气道:“妾身知如何恪守妇道不善妒争宠,可说掏心窝子的话,却也舍不得皇上就这般走了。”
梵昭被她逗笑了,拍拍娇俏美人的头:“你既都掏心窝子了,朕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一番好意。行了,快用膳!昨夜折腾了一夜想必是累了,趁早补补。”
说罢,一只鸡腿被夹到了沈凝酥碗中,她见状甜蜜一笑安静吃菜。
温热轻柔的风穿过雕花木窗吹拂进来,用过午膳沈凝酥正陪着梵昭在暖阁小憩,她整个人被男子从后背抱住,二人肌肤隔着薄纱紧紧贴在一起。
此刻梵昭已睡得沉了,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沈凝酥耳后,令她觉着酥痒难耐,却又一动不敢动,只好百无聊赖玩自己的手指,时而觉着若是再生得纤长一些便好了,时而又觉着入了夏指甲盖上应染蔻色,定能好看些。
“想什么呢?”
头顶响起声音倒将沈凝酥吓了一跳,她惊得捂住胸口回头看:“皇上您何时醒来的?”
“醒了有一会儿了。”
这话令沈凝酥浮想联翩,想到自己如此幼稚之举全被他看了去,脸蛋浮起害羞的桃红色:“妾身睡不着,又不敢扰了皇上清梦,所以只好……”
梵昭握起她一只手慢慢打量:“你这双手生得皎白如月、纤细似柳,朕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