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嫂嫂(2 / 2)

“我的老姐姐,今日之事你可派人查了?是何许人在背后捣鬼?”

她话音刚落宁太后便笑出声来,提笔在珍太妃方才画的金盏花上又添了两笔,倒是突然更活灵活现得多:“珍儿啊!我看你就是在宫外待得久了,已看不清这宫里的腥风血雨,如今除了希妃有了华音外,宫中唯有洛妃怀有身孕,那你说最想加害长公主的人还有谁呢?”

珍太妃与太后有着过命的交情,所以她与郑晋山那些情窦初开时的事珍太妃也是知道的,后来天意难违太后进宫成了先皇的女人,郑晋山即使对太后仍有情,亦是只能埋藏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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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打郑府将郑姜这位宝贝嫡长女送进宫,太后便对她照顾有加,只为将这些年对郑晋山的亏欠,都弥补到其女身上。

只是如今这事触及皇嗣,不知太后是否还会继续装糊涂。

“那你如今如何想?要接着查下去吗?”

“自然要查,只不过查到哪一步可不就是我说了算。”

听者点点头。

太后见她神色不太好,问:“怎么了?”

只见珍太妃无奈笑笑:“可见罄知你说得不错,我果真是老了脑筋也笨了,如今这些事儿若是让我去想,恐怕挠破脑袋三天三夜也捋不清。”

“都是心酸无奈罢了,若我不是这太后,也不必一把年纪还操心这许多,从前为了这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如今倒是愈发觉着人活一世许多东西只要看得淡了,不过也只是过眼云烟,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

……

再说那花穗自嫁入钱府后便极少寻得到机会进宫,如今江恙哥又混进宫内,她便更加担心二人的情况。

好巧不巧刚开春不久,一阵春雨惹得花月吟生了病,她便借此机会多番到老太太跟前求情,老太太念在二人姐妹情深,难得跟太后开了口,花穗方得了机会可进宫侍奉姐姐几日。

她夫君钱锦橪知她如了愿,既替她感到开心又颇为依依不舍,花穗软言软语哄了许久二人方依依不舍地在宫门外分别。

刚踏入欣合宫大门花穗内心已是五味杂陈,想当年姐姐是何等风光受宠,如今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花月吟听闻太监通传的声音,急忙往殿外跑去,姐妹二人阔别多日相见皆红了眼眶,忍不住手牵着手仔细端详对方良久,最终竟是喜极而泣。

“姐姐在宫中一切可安好?”

“安好安好,快进殿内说话。”

若说方才在院子里只觉欣合宫冷清了许多,如今进了花月吟所居的偏殿一看,竟惊得花穗险些说不出话。

从前那些富丽堂皇的摆设都被撤了下去,连案几上的花瓶都换成了素色玉瓷的。

“姐姐从前喜欢牡丹,怎如今瓶里却插上了茉莉?”

对于妹妹的疑问花月吟只是付之一笑,她遣散宫婢,牵起妹妹的手仔细端详许久:“穗穗,你在钱家过得可好?”

“姐姐放心,夫君待我极为珍重,钱家待我也好,前儿个老太太还催着我给她生个重孙呢!”

“只要你幸福,姐姐这辈子如何都值了。”

“姐姐,你在宫内不开心吗?”

花穗咬着唇,想起昔日姐姐盛宠正浓时面对旁的妃子趾高气昂的模样,那是她脸上的笑意可比现在多得多。

花月吟叹了一口气没接花穗的话,反倒问:“想必你已收到消息了吧?江恙哥进宫了。”

虽殿内只有她姐妹二人,花穗还是刻意将音量压低了许多分:“我正要问姐姐呢,他进宫作甚?当初他也不听我的劝,如今咱们三被这宫墙隔着,可令我如何能不忧心你二人。”

“他说……如今你出了宫,他要亲自来护我周全。”

听闻这话花穗倍感无语,叹了一口气:“江恙哥这脑袋也不灵光啊!再加上姐姐你这脾气,若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乱子,或被谁冤枉你两有私情,即使是神仙也保不住。”

“担心什么,大不了就是个死,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听了这话,花穗更加担忧了——姐姐的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许多。

她用力去捏住她双肩:“花月吟,我不许你说这样丧气的话,听到没有?你以为你只是为自己而活吗?你这样对得住父亲、母亲,对得住江恙哥,还有一直照顾我们的哑婆婆吗?”

“妹妹,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难熬,原以为成了太子的妾室,得到了他的宠爱便可以一世无忧,可自从他做了皇帝选了新的秀女,我才发现人活着,要面对的纷争是数不尽的……”

“可姐姐你与皇上是相爱的不是吗?从前在王府他为博你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那都是过往之事了,自从沈凝酥出现后,他来我宫中的次数越来越少,此次出宫也未带我。”

望着姐姐憔悴的模样,花穗心疼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她连后槽牙都咬紧了,暗自发誓一定要助姐姐恢复以往的幸福欢欣。

她日日贴身照顾姐姐,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地给姐姐做好吃的,又常缠着她一同下棋、赏花、泛舟、制香,总之一刻也不让花月吟得空胡思乱想。

经过此番悉心照料,花月吟脸上倒是多了许多笑容:“你已进宫数日,还不快点回去,当日太后虽应允了你来陪我,却也未让你陪这么长的时间,虽嘴上不说,若到时候派人来催,可就闹得脸上不好看了。”

花穗也笑意盈盈的,一边将熬好的玫瑰玉珠粉养颜茶递过去,一边应道:“好好好,姐姐发令我怎敢不听,我待会儿便走,只是我这一走姐姐可一定要答应我,千万要保重好自己。”

“嗯。”

小主,

“希望下次再见姐姐时,姐姐依旧是过去那个挑剔难伺候的主儿。”

这一句话将花月吟逗笑了,她点点头,宠溺又留恋地望着即将分别的妹妹。

花穗出宫那日刚好也是皇帝从骆城起驾回京的日子,富蓼公主特意起了个大早,分别到三个院子一一与妃嫔道别,到了沈凝酥那院,终于闲下来喝了口茶。

“沈才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与你最觉投缘,所以你要走我是真真真真真舍不得。”

沈凝酥闻言笑笑,将糕点往富蓼的方向又推了推:“也不知你这话是只对我一个人说呢?还是前面两个院子也都各说了一遍?”

“你这是什么话,明明只对你一个人说了。”

“你家主母说的可是真的?”沈凝酥朝公主身旁的婢女求证。

“千真万确。”

富蓼公主睨沈凝酥一眼,笑道:“若非真心,我还何苦为你备下这礼?”

说罢,她从衣袖里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手帕,上头是双面绣的鸳鸯戏水图。

“若说那大箱大箱的赠别礼,是人人皆有的,可这个我只为了你一人准备。”

沈凝酥接过,赞叹一番,转而又羞愧地笑了:“瞧我这笨脑子,竟也想不起来为公主备下些许分别礼。”

“好啊!那就当我的真心是错付了的。”富蓼佯装怒意,伸手就要抢过那手帕。

沈凝酥哪里会依着她,急忙躲闪,两人正闹做一团,梵昭不知何时出现在玄关处:“姑嫂二人的笑声朕还没进梨香苑便听得见。”

富蓼停住,回头看向自家兄长:“姑嫂相处其乐融融,皇兄难道还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朕自然高兴。”

说话间,叶岚早已将茶水上了新的来,沈凝酥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心里却因梵昭所言的姑嫂二字激动不已。

历朝历代唯有皇后方可被公主王爷尊称一声嫂嫂,因此富蓼即便跟沈凝酥关系再近,也只得规规矩矩称她为沈才人而已,如今梵昭说这话,到底是一时口误,还是明晃晃的对她的偏宠呢?

“平日里你是个闹腾的,怎这会子朕一来反倒安静下来了?”

“我猜沈才人定是被嫂嫂二字给吓迷糊了。”

“就你话多,从小到大一直未曾改。”

梵昭看向富蓼,目光中的疼爱不言而喻。

被戳中心事的沈凝酥只得难为情地摸摸自己的鼻头,嗔道:“公主切莫瞎说,我何等何能担得起嫂子的称呼。”

“兴许担得起呢?”男子神色淡淡的,一边把玩手中的檀木珠子,一边盯着沈凝酥这般问,问令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用过午膳一行马车便启程了,公孙府上下站在门口恭送,富蓼与众妃客套一番,最终来到沈凝酥面前,凑近她耳畔笑眯眯地说了句悄悄话,随后二人对视,默契地笑了。

站在后一辆马车前的范疏桐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讥笑:“去到哪儿都和别人那么亲,还真是个狐媚妖子呢!”

“狐媚妖子又怎么了,能得宠不是最重要的吗?你有心思嘲讽她,还不如自己争口气。”

范疏桐万万没想到米酒敢这般接话嘲讽自己,又气又好笑:“我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看来前些日子雪地之罚还没让你这个贱人长记性?”

米酒笑眯眯的,凑近范疏桐,低声细语:“姐姐何必动气,这公孙府上下还有周遭许多老百姓都看着呢!你也不想落一个妒妇的名声吧?”

范疏桐闻言朝四周看,果然在御林军围界外,有许多好奇的目光看向她两。

她却依旧毫不收敛地白了米酒一眼,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