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内心的雀跃是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的,她慌乱地想重新梳妆,才刚拾起粉,却又觉着若如此,也太显刻意了些。
于是将粉放下,只是拿了口脂轻轻地点在唇上,嫌红又擦下些许,直至看起来若有若无的,方满意。
当她忙完这些,已经听得大殿门被打开,梵昭往里走的声音了。
她急忙放轻了脚步一溜烟钻进锦被里假寐。
伴随着咯吱的声响,寝殿的门被推开,方嫣眯着双眼看,又惊又喜地起身行礼道:“皇上。”
此情此景若换做是沈凝酥,梵昭定然要拆穿她假寐的小伎俩,可在梵昭心里方嫣是个极老实的女子,不疑有他。
他身上带了些雾气,往床榻走来。
方嫣急忙伺候他脱去外裳。
他低头看着她娇羞欢喜的模样,像一只乖乖的小猫,爱意忍不住又浓了些……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
第二天清晨沈凝酥刚醒,昨儿夜里皇上夜宿邀月楼的消息便传进了她耳朵里。
沈凝酥喝药的手一滞,瞬间觉着这药更难以下咽了。
她笑笑:“方妹妹能承宠是好事,总好过恩宠落到讨厌之人的宫院里。”
眼见着岳嬷嬷还守在跟前,沈凝酥一口气将药喝完,递回她手里亲自看着她走出殿外。
清絮又去廊下看了看,确保没人,才接着禀告:“探子还说宁才人昨儿个也破天荒地去求见了皇上,还是在方小主后见的,可还是没能将侍宠的机会争到自己头上。”
沈凝酥听了清秀的眉头不觉皱到一块儿:“这宁才人还真是长大了吗?我怎么觉着我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不过奴婢倒觉着她不像是坏人,即便她为自己争取些往上爬的机会,也是人之常情。”
“你说得也是。”沈凝酥叹了一口气,摸摸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我还是先将自己的胎养好才是最要紧的,其余之事都不重要。”
“是呀!这会子小主应该趁着天气凉快,去散散步了,若再不动,一会儿岳嬷嬷又得催。”清絮弯腰伺候自家主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外走。
如今朝云宫来了个岳嬷嬷,十分尽心地将沈凝酥每日行程安排妥当,晨起了就得好好用早膳、喝补气血的药,吃过药休息一阵,趁着太阳暖和、空气清新之时,或是在院中散散步,或是去御花园逛逛,用过午膳便需小憩一会儿,醒来可看看书、刺刺绣打发时间,过了酉时即便再想看书刺绣也不能够了,岳嬷嬷不许,说光线不好恐伤了眼睛……
要知道,沈凝酥平日里可都是懒散惯了的,就连皇上下了早朝,都得再来陪她睡个回笼觉,可谁承想到了岳嬷嬷跟前,沈凝酥立刻变得乖了不少,但凡嬷嬷说的,她都听,嬷嬷让做的,她也都乖乖照做。
小主,
……
这日,沈凝酥午后小憩醒来,正坐在廊下看福宝和几个小太监抓夏蝉,小刘公公笑眯眯地进了宫院,行礼后道:“沈小主,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闻言沈凝酥心里有些疑惑——他中午还陪自己用了午膳,说是一会儿要去往希妃宫里看看华音,晚膳也在那儿用……此刻他却又宣自己过去,能有什么事儿呢?
“皇上现在何处?”
“在兰若宫。”
“嗯,请小刘公公稍候我片刻,我进屋换件衣裳。”
轿辇到了兰若宫门口,人还未进去,已见洪广在那儿候着,见了沈凝酥忙迎了上来:“奴才给沈小主请安。”
低声道:“皇上宣小主来是为了您暗中接济徐答应之事,皇上嘱咐了,请小主莫要急,一会儿他问什么您便答什么就是了。”
如此一说,沈凝酥心里便有了底儿:“殿里都有谁呢?”
“希妃娘娘、范才人,还有齐贵人。”
沈凝酥点点头,笑意盈盈地进去了。
“妾身参见皇上,希妃娘娘,齐姐姐,范妹妹。”
“你有身孕就不必行礼了,朕都交代你多少次了。”梵昭冲沈凝酥招了招手,“到朕身边来。”
他此刻坐在软榻上,余下三人都只是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
若她此刻过去了,希妃不得恨得牙痒痒——作为一宫之主都没坐的位置,沈凝酥却坐了。
若从前,沈凝酥定恃宠而骄地坐了过去,可眼下还有接济之事未讲清楚,自己又怀有身孕不想与人结仇,还是规矩些的好,于是她笑笑:“软榻是主位,妾身既为客就不过去了。”
于是挨着齐韵坐下。
齐韵担忧地握了握沈凝酥的手:“妹妹……”
沈凝酥胜券在握地冲她笑了笑,示意齐韵不必担心。
“朕方才与希妃、范才人闲聊,才听闻你暗中接济了一个答应?”
“回皇上,确有此事。”
“皇上,你看,我就说沈才人犯了宫规,而齐贵人作为暂理后宫之人,见了这样的事儿不仅不加以规劝,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太有失公允了。”
“敢问范才人,我犯了什么宫规?”
“嫔妃每月的银子、吃穿用度都是按等级划分的,你凭什么将自己的东西私自分给一个小小的答应?”
“份例划分到了我手里,如何支配就是我说了算,如何花难道还需征得谁的同意吗?难道得征得你范才人的同意?”
“你!”范疏桐被怼得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希妃插了话:“按理来说份例到了个人手中确实是由个人支配,何况范妹妹也是好心助人,只是妹妹如此恐乱了后宫秩序,若有官妃勾结谋取钱财之人,即便是她财气外露也大可说是得了旁的嫔妃相助,如何查?”
沈凝酥内心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希妃平日看起来笑眼弯弯、酒窝甜甜的,到了理论时居然这般难缠。
“那凭着希妃娘娘的意思,是这后宫中凡是贺礼往来,都是扰乱秩序的了?”
“自然不是这个理儿,贺礼是摆在台面上送的,人人知晓,自然跟暗地里送的不一样。”
“行了行了。”见沈凝酥落了下风,梵昭急忙开口制止,“不过就是接济个答应,你们在这儿吵成这样。”
“我这人也叫来了,理论也理论清楚了,范才人你可满意?”
范疏桐哪里想得到梵昭突然抛给她这样一个问题,立马求助地看向希妃——虽说暗中接济之事是她发现的,可她自己也觉着无甚问题,倒是希妃听说了此事兴冲冲地怂恿她到皇上跟前告状,说是保准能让沈凝酥吃上一壶,可如今看来,自己竟是听信了希妃的鬼话,白白的自找没趣。
而希妃此刻却只是尴尬一笑,未帮腔。
沈凝酥人精儿似的,早已看清,她甚至都不屑于再与蠢笨如猪的范才人生气,只冷冷地看向希妃道:“这后宫是皇上都后宫,我接济嫔妃他都还没说什么,无论怎的也轮不到各位在此操心、指手画脚。再说如今暂理后宫的权力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可是一直在齐姐姐手里,有时间操心些不相干的,倒不如好好保养保养自己那张脸,多看几本书好让自己变得聪明伶俐些。”
聪明伶俐这四个字她放缓了语速说,看那希妃一脸尴尬,又看看范疏桐的脸被气得红一阵绿一阵的,别提有多过瘾了。
“齐姐姐,我们走。”
沈凝酥将坐在凳子上的齐韵拉起来,敷衍地冲梵昭行了个礼,离开了。
刚到宫门口,已见清絮、福宝站在那儿翘首以盼。
见到两位小主相谈甚欢地从轿辇出来,担忧才退去了一大半。
“小主,皇上匆匆忙忙宣您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儿啊?”清絮亲昵地挽着沈凝酥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叶岚,你说。”
得令后的叶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惹得清絮、福宝听后直呼痛快。
……
夜幕降临,沈凝酥正歪在贵妃榻上看丫鬟们织络子,听她们聊自己小时候家乡里发生过的奇闻轶事,趣味正浓,福宝进殿来报皇上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冷哼一声接着歪在那贵妃榻上不动,紧接着梵昭便进了殿内。
小丫鬟们纷纷识趣退下。
“怎么了?跟朕生气呢?”
他将她揽至自己怀中。
“妾身怎么会生皇上的气呢?再说皇上也并未惹到妾身。”
“还说没有呢!你看看你,都背对着朕,也不回头看朕一眼。”
“好啦!不许生气,朕给你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