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沈凝酥是听得进去的,风簌簌从甬道尽头吹来,将她头上沁出的汗珠吹凉,她拢了拢披风,这一刻觉着凉爽,心里想的却是只怕要染上风寒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兴许是我太急了才会如此,殊不知世事难料,事已至此,也愿她安心的去吧!”
略歇了一会儿,两人接着往广阳宫走,越靠近那边,人影越多了起来,都是脚步匆匆的宫女太监。
广阳宫门口,丧幡已经挂起来了,还未进去便听得到僧人念经超度声。
沿着游廊往里走时,沈凝酥看到了梵昭站在花园边上的假山池子前,身边还站了个女子,是徐然。
沈凝酥便歇了要过去看他的念头,继续往殿内走。
此刻老嬷嬷们正帮太后擦拭尸体重新梳妆,因事发突然,许多事都得临时安排,因此嫔妃们也不必急着哭丧,都在偏殿里静候着。
沈凝酥走进屋内寻了个位子坐下,喝了几口热茶,又有火龙烤,这才慢慢觉着身子舒服了过来。
屋内虽有言语声,却都只是女官在朝齐韵禀告各项事宜,聚在一块儿的妃嫔们如此安静倒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情平复,暖意袭来,困倦也便随之而到了。
沈凝酥怕自己真打起瞌睡,决定去屋外转转。
哪知刚到廊下,就迎面撞见了宁岁巧。
她眼睛又红又肿,面容看上去异常憔悴,两人见了礼,沈凝酥开口安慰她道:“太后是去往极乐了,你别太伤心。”
“嗯。”宁岁巧点点头,大概是心情憋闷得厉害,竟开口邀沈凝酥陪她走走。
两人去了后院亭子,有贴身宫女在通往亭子的小径上守着,倒是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好地方。
“姑奶奶这么爱护我,她走了,我在深宫中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凝酥跟着叹了一口气,道:“别担心,你是皇上表侄女,有这层关系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可在深宫里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倒还不如死了痛快。”
这话听得沈凝酥眉心一跳,她不觉细细观察了宁岁巧两眼,心想这孩子莫不是得了心病了吧,看样子已经有些严重了。
内心生出一股怜悯,她忍不住伸手替宁岁巧拢了拢她的大氅。
沈凝酥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但就是做了,巧的是宁岁巧也并未避开。
此刻沈凝酥察觉到自己的眼睛也有些微微发酸,她强忍着悲伤,安慰道:“别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宁岁巧看向沈凝酥,自嘲的笑了笑。
那笑容看得沈凝酥后背发凉,她应了一声,寻了个怕冷的借口便站起身往前院走,路过守在碎石小径上的荷露时,沈凝酥停住脚步叮嘱了一句:“看顾好你家小主。”
……
整整一个月后妃们都要去往广阳宫哭丧守孝,齐韵体谅沈凝酥刚出小月子,本来不愿意让她太过劳累,但忌惮后宫流言蜚语,实在也没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