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真正难捱的时间从后半程开始。

初弦逐渐挨不住睡意,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贺清越看得失笑,替她拉下遮光板,温醇嗓音拂过她颈边,无端起了一阵酥麻战栗。

“好好休息吧,我们全都指望你了,小初老师。”

她在温沉如泉的嗓音里终于撑不住最后理智,即将阖眼的前一刻,不忘含糊着嘀咕一句:“别再这样叫我啦......”

难得的,初弦梦见十一岁前的光景。

她要去上学,初思在几平米大小的厨房里忙碌,小姑娘双手拽着书包带,奶声奶气地问:“妈妈,牛奶放在哪?”

初思沾着水珠的手往一旁的干毛巾擦了擦,她倚着流理台半转过身,与初弦极为相似的那张脸没有五官。

小姑娘悚然尖叫,下秒天旋地转,再睁眼,是人来人往的首都机场。

她在哭,眼泪掉得根本停不下来,有人用指节轻轻揩去她滚烫泪珠,温声哄:“小姑娘,你爸妈呢?”

她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小巧的鼻尖通红。

“没有爸爸,妈妈也没了。”

“哦......”

拥有好听嗓音的年轻男人似乎顿了顿,梦里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抬起泪眼朦胧的眼。

他笑了笑,把自己的银杏袖扣摘下来,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很快抓住了小姑娘的注意力。

“那你以后只有我了。”

声音的主人低头,映入她眼帘的人分明是贺清越。

初弦被骇了一跳,竟直接从混沌梦境里挣脱出来。

她还沉浸在那场堪称荒唐不羁的大梦里,心跳很快。

湿软眼睫好似哭过,贺清越放下处理邮件的平板,怔了下。

他只揿了另半边的阅读灯,怕影响她睡眠,灯光调得很暗。

她直起身,亭亭袅袅地坐在昏昧不清的阴影里,只剩一双眼,满是深浓委屈的控诉。

贺清越被她盯得莫名,征询地问:“是我吵到你了?”

他一出声,她才彻底与梦境割裂。

初弦缓缓摇头,手指摁了摁沁了淡淡嫣红的眼尾。

抬起来的动作很沉,她放下手,愕然地看着腕间不属于她的手表。

贺清越目光不闪不躲,不觉得趁人睡梦强行送礼是什么不君子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