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初弦伸手碰了下茶杯,托暖气的福,还算温热。

她仰起眸,明眸灿亮,干净明晰,她笑说:“贺先生,我和您不一样。我这个人,无论是出生,还是名字,亦或是这条路,都走得分外坎坷艰难,所以是的,我一直在救我自己。”

她是天生的杏眼,眼底积蓄一层薄薄水雾,折出几分支离破碎。

被暴雨困住的小三楼,只有一层亮着的暖色灯火,在这一方孤岛似的寂静中,初弦慢慢饮了口茶。

她像吃饱喝足的小猫抻了抻双腿,双手捧着茶杯,仿佛掬一手水月。

或许是这场暴雨让她与他有了相依为命的错觉,亦或是连日来的相处,她对他已不设防备,

她柔柔弱弱的,声音却凝定有力,语气平淡得仿佛述说另外一个人的人生。

“我11岁的时候,丢过一次。在机场,那个时候我想,干脆就这么丢了吧。后来有个哥哥对我说,如果我走丢的话,我妈妈会伤心的。”

她声音空灵清甜,很适合做一些美文朗诵,但贺清越听着,眉心不落痕迹地蹙起。

梧桐和柳树的枝桠在暴风雨中无力挣扎,初弦单手支下颐,目光放得遥远,没有焦距。

“其实那天是我生日。但是大家太忙了,再说,这个世界上记得我生日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知是谁的手机震动,初弦敛了几分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迷惘的心虚,她回过头,手指别了下耳边的发,一闪而过的悲伤藏在上扬的笑容里。

“那位找到我的哥哥,送了我一枚银杏袖扣?”

她微妙地停顿一下,她对这类男士装饰品不敏感,说是袖扣,其实也很像一枚别致小巧的领针。

“后来,但凡是我人生中的重要场合,考学、工作,我都会带着那枚银杏。”

暴虐似的雨声渐渐消停,贺清越坐到单人沙发的动静引得她很轻地瞥过一眼,他没拿茶杯,反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一壁装饰用的南天竹。

他机械性地捻了捻手指,想抽烟,但刚站起身,就被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道生生压住了拿烟的手。

初弦不明所以。

走两步,贺清越背倚着夜景模糊的玻璃窗,一墙之隔的天地,一方温暖明亮,一方冷若冰霜。

他擦开打火机的小砂轮,声音混在骤然劈开沉暗天地的惊雷,勾出半张脸惊心动魄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