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武林中人多是谁也不服的性子,这盟主副盟主三人众望所归,倒也无甚争执,但这下面的长老会,执法的精英会就麻烦,各派都想塞人进来,不为权利,也为宗门面子,更是谁也不愿居谁之下,吵吵闹闹一个多月,终于定了长老会的人选,执法的精英会实在定不下来,索性交由各地自己去建。”
说到此,陈观泰苦笑一声,道:“我武林中人其实一盘散沙,本来这会开了一个月还是开不完,你争我吵,各怀心思。那是靖康二年(1127),突然山下传来消息,金兵攻取东京,连徽、钦二帝都掳走了。方正大师也是摇头苦笑,道,我们空谈误国,争来争去,连皇帝都被人抓去了。众人都是汗颜,草草散会,回去整顿势力,准备与金人死拼。初始之时,凭着一腔热血,倒也做成了几件大事,连杀了金国多名大将高官。
“但金人注意之后,也是寻找北方的武林中人应对,这江湖中自然也有唯利是图的败类。更可气的是大宋官兵无心御敌,反倒对我去帮忙的武林中人各种猜忌。此后两年,各门各派都是损失不小,而所谓武林盟主根本指挥不动,下面各地自行其是,有些门派更是金也不抗了,只顾自己保存势力。我衡山派是发起之派,老祖更是副盟主身份,是以我衡山弟子奋勇当先,总是身先士卒,伤亡更是惨重。方正大师,我派老祖和洪帮主三人见大宋形势越来越差,天下会形同虚设,也是焦虑,商议之下,决定干件大事,召集数百高手,北上刺杀金太宗完颜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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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忘亭摇头道:“皇帝哪里是这么好刺杀的。”
陈观泰道:“是啊,只是当时人人都觉大宋大势已去,兵力哀衰,靠军队驱除金狗是绝无可能。只能行此险招,若是万一侥幸成功,金国必乱,也能解我燃眉之急,再图来日。谁知……”说到此,一声叹息。
金太宗完颜晟乃是病死,众人都知此事绝对未曾成功,听他叹息,仍是心中凄凉,想来一众前辈英雄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果然陈观泰道:“好容易召集了二百多英雄,分几路潜到上京左近,那时金狗的都城还是上京会宁府,各路英雄人物众多,不敢贸然入城,在城外寻了个寺庙集结。谁知盟中竟然出了叛徒,走漏了消息,英雄们刚刚集结,忽然一万多金兵冒了出来,将寺庙团团围住,一通乱箭然后放火,可怜我大宋二百多英雄好汉,连上京都没进去,就死在城外。一场血战,只跑了数十人,方正大师、我派老祖双双战死,洪帮主断了一臂,侥幸逃生。我中原武林一脉就此元气大伤,各宗各派,门下高手十不存一,我衡山也是就此一蹶不振。”
奚章台道:“却不知是何人出卖消息?”
陈观泰摇头道:“无人知晓,此事已成悬案,只是当时与会各派中,泰山派此次行动出人最少,便被大家怀疑,泰山自然竭力否认,但此后各派各门多与泰山派为敌。”
江忘亭道:“难怪泰山派日薄西山,比我派还要大大不如。”
陈观泰道:“这是非曲直也无人能够说清,泰山派离燕云十六州最南的瀛州不过三五百里,乃金人入侵的必经之地,泰山派早习惯了金人来回,抗金之心本就不强,但若说他们投敌卖国却也不至于。武林遭此重创,总得有个发泄的对象,泰山派不肯出力,乃至成了众矢之的,只怕自己也是万万想不到。只是这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会,从头到尾都是一片狼藉,种种荒诞不经,错漏百出,更是酿成惨剧,说是惹人笑柄也不为过,是以这么多年来,前辈众人始终不愿提及。”
萧登楼叹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陈观泰道:“点苍想称霸武林那是痴心妄想,但若是想在中原占据一席之地倒也未尝不可。中原富饶辽阔,我大宋虽饱受战火侵凌,但毕竟物华富足,人杰地灵。点苍想搬到中原也不稀奇,有一良地,对宗门的发展大有裨益,想当年昆仑源起吐蕃,宗门更是在极北大山苦寒之地,门人都收不到几个,若不是迁到西宁州,又怎能成为如今与少林比肩的宗门。”
陆秉轩道:“师傅的意思,点苍想将天台取而代之?”
陈观泰道:“这倒未必,中原如此之大,要占个开宗立派的地方虽然不容易,却也不是不能,万万没有去抢人家地盘的道理。你想人家搬来此地,为的是壮大宗门,无端树敌,打的门人死伤大半,岂不是得不偿失。”
江忘亭道:“只是新来乍到,唯恐本地的人不服,展示展示一下实力也是有的。”
陈观泰道:“这倒也是不假,只是点苍和天台之争,我总觉得有些诡异。这天台剑派的云阳道人虽然比我小的一辈,却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聪明智慧,老谋深算,年轻之时武功已不在他师傅之下,如今想必更是高强。那点苍掌门我所知不多,只知性格倒是敦厚,轻易不下苍山,但他派中有一个无影神剑卓青行却甚是厉害,此人一直在我大宋境内活动,约莫二十年前,不知何事被人断了一手,就此蛰伏十多载。
“近些年听闻他复出江湖,虽然少了一手,功夫却比以前高了不少,此人也是足智多谋,为人深藏不露。这两家却是谁也不弱,眼下两派相争既然多是在淮南西路一带,你们也告诉老五老六一声,约束门人弟子,尽量避开此地,莫要随意涉足,若是遇到双方争斗,也是尽量避开,不得随意出手。忘亭,这两派究竟为的什么,你也要去查个明白。此事暂且便如此处置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