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出门在外,天气又冷,他还是脱的只剩贴身小衣。此乃多年的习惯,难以更改,若在衡山,有时夏天索性什么也不穿。但眼下自己衣衫整齐,必是有人代劳。以自己武功,岂有被人如此摆布还不醒的道理!
忽然身子一晃,左边身子碰到平滑坚硬之物,随即身子一跳,头顶也碰到一物。
耳边听“咯吱咯吱”声响,侧耳倾听,又闻车轴转动之声,自己竟是在一辆马车之上。
萧平安压抑心中惊惧,感受周遭动静。心境一平,双耳更是敏锐,车轮在硬地滚动之声,车夫抽动马鞭,马蹄声不疾不徐,其中一匹连打了两个响鼻。
小主,
共有两匹马,驴与骡子蹄子落地之声与马匹迥异,一听便知,能用两匹马拉的大车也应是不小。
车下道路平坦,车子走的平稳,八成应是官道。忽地车轮又是一跳,似是地上有个洼坑。
萧平安身子跟着一震,头顶“砰”的一声,撞在一块木上,随即身子又是朝前一滑,脚底也触到一物。
萧平安忽然心头一凛,自己四周,近在咫尺,都是木板,自己竟是被人装在一个大木箱之内。
车轮滚滚,不住向前。
一个半时辰之后,萧平安心情才稍有平复。但知道自己落在敌人手中,仍是愈发焦躁。心道,眼下只有努力尝试,争取冲开穴道。
但那点穴之人武功显是远在他之上,劲气透穴,将他牢牢制住。
所点穴道更是大有讲究,皆是十二道正经两端要穴。如此一来,他内息不畅,不能走完一条经络,也就生不出内劲,想运功冲穴自也是不能。
萧平安心急如焚,就连“行道诀”和紫阳所授的神秘内功也一并用出,却没有一样管用,穴道仍是被死死制住。
只是与仙霞劲不同,紫阳所授的内功因修不出内息,反是可以在经络之间运行。但这功法使出,无有内息,更没有内劲,也不能助他冲穴。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萧平安精神一振,心道,你处心积虑擒下了我,连衣服都想着帮我穿戴整齐,想必也不会轻易要我性命。既然如此,你总需给我喂食,这木盒子一开,就算我没有逃走的机会,多少也要晓得你是何人。
谁知等了一两个时辰,也无人来管他。他双眼被蒙,不见一丝光亮,但耳边听得风响,似是车子停在荒郊野外。
如今还是冬天,也不闻虫豸之声,但四下静谧,十有八九乃是黑夜。
他浑身上下,连根手指也移动不得,困在狭小木箱之中,说不出的难受。发现自己被俘,他起初先是惊疑,继而便是恼怒,可心中一腔怒火根本无处发泄。等慢慢冷静下来,已尽数变作惊恐。
此际诸般思绪,纷至沓来,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他自觉生平并未得罪什么人,如何就惹来如此横祸?莫非是衡山派的敌人?但抓住自己,又有何所图?
自己不过是派中寻常八代弟子,更是孤家寡人一个,要钱没钱,更无家世背景,还能被人绑票不成!
随即忽然想到真定府客栈试探他内功之人,那人对他心怀不轨,确定无疑。想到当日那人手段阴险凶横,真气在他体内肆孽,险些叫他爆体而亡,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落到那人手里,以其之狠毒,还不知要如何折磨自己。但这一切究竟为何,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车子一晃,又复前行。萧平安渐觉疲惫,但心中惊恐,又不肯睡着,强撑了一阵,愈觉迷糊,终于还是沉沉睡去。
再醒来,车子又停在一处。萧平安猛然警醒,前面思绪立刻接续,自己还是在那木箱之内,随即便觉一阵口干舌燥,喉咙里如同着火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又觉气闷,这个念头一起,便挥之不去。狭小空隙之间,似乎早没了空气。他忍不住张大口鼻,却感觉吸不进多少气息,憋闷之感,愈来愈强。
萧平安想奋力挣扎,可又偏偏半点动弹不得,只觉心中焦躁,如同要爆裂开来。心知不好,强自收敛心神,虽经络之中气息难聚,仍是默默运功。
“仙霞劲”乃是道家高明心法,片刻之后,焦躁之意渐去。
萧平安忽觉左小臂手阳明大肠经之中,被制穴道似有松动,心头登时一喜。寻常穴道被制,即便无人解穴,时间一久,也会慢慢松开,这时间长短既看点穴人功力,也因人而异,但最长也不会超过四十八个时辰,否则必定经脉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