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想有事求她,怎好翻脸,赔笑道:“是,是,叫姑娘见笑了。惊吓了你的猫儿,给你赔个不是。”
慕小倩知他性情,乃是自视清高之人,想是听了萧平安的话,对自己颇有戒心,今日说话却如此客气,简直低声下气,定是心里有鬼。她当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猜便中,斜他一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让我猜一猜,你莫非是有求于我。”
沈放哪敢承认,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慕小倩忍不住笑意,目光在沈放面上一转,笑道:“那你深更半夜,不去睡觉,鬼鬼祟祟在女子院前晃悠什么?”
沈放大窘,面上一红,竟是无言以对。
慕小倩得理不饶人,愈发猜的明白,一指支颐,笑道:“莫不是看中了院里的哪位姑娘,想半夜三更来卷了跑?”
沈放一发的面红耳赤,心里暗恨,你个妖女,干嘛要猜这么准。你猜到也就罢了,干什么还要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么。期期艾艾,支支吾吾,愈发找不到话说。心头慌乱,已经想夺路而走。
慕小倩愈是得意,把脸一板,竟是扬声道:“来人啊!来人啦!有采花的淫贼!”
沈放吓了一跳,好在慕小倩刻意压着声音,倒不是真的叫喊。可即便如此,夜晚园中一片宁静,也是分外突兀。
沈放一身冷汗,再顾不得面子,接连作揖,口中连道:“姐姐,姐姐,是在下错了,饶命则个。”
慕小倩见他服软,心中更是自得,大喇喇道:“算了,算了,本姑娘今个心情不错。此番暂且饶你这一遭,还不快滚。”
沈放见她要走,也是发急,好容易等个人出来,岂能这般叫她跑了,灵机一动,忽然道:“我赌你这猫定不会抓老鼠。”
慕小倩呵呵一笑,道:“猫岂有不会抓老鼠的,猫不会,难道你会?你莫要没话找话。”
沈放总算有了主意,瞬间淡定下来,笑道:“我说它不会它就是不会,你也没见过它抓老鼠吧。”那日晦岩草堂,他听慕小倩讲那骗猫的故事,便隐约猜到,此女必是爱猫。一试之下,慕小倩果然来了兴趣。
慕小倩这只猫娇贵的很,平日比人吃的都好,还真没见它抓过老鼠,眉头一皱,道:“你连猫都不敢摸的人,又想说什么鬼话骗我,你先说说我这猫叫什么?”
沈放笑道:“金玉奴么,谁不知道了。”
慕小倩咦了一声,却还是不信,道:“想来碰巧让你听过。”
沈放见她不走,已是胸有成竹,道:“认个金玉奴何足道哉,天下奇猫何多。还有月影乌瞳金丝虎,乃是灵州花猫,滚炭乌黑,两眼到尾巴尖暗藏一条金线,只星月清光下可见。这金钱要连而不断,若不相连,也非佳品。此猫行动如风,自面前过而人不知,能入户偷金窃玉。”
慕小倩瞥他一眼,道:“入户偷香窃玉?倒与某个人儿也是一样。你还知道什么?”
人越害怕什么,越对什么有兴趣,想要搞个明白,这本就是人之常情。沈放也类叶公好龙,虽是怕猫,却是读了不少闲书,对猫之属也堪称如数家珍,此际终于派上用场。却不想她如此狡黠,抓住自己话头,随随便便改个字,又叫自己闹个红脸。
急道:“还有渡水葫芦,须毛俱长,毛分白褐两色,须作金黑,头圆爪短,体胖如葫芦,吞江吸海,遇水不沉。还有长面罗汉,呆头呆脑,金童耳、玉女腰、仙人背,能见凶相征兆,平日不叫,开口必主不祥。还有擅讨人喜欢的千文钱,异瞳白毛的尺玉霄飞练,最擅扑蝶的衔蝶。”
慕小倩道:“渡水葫芦乃是深山狸猫,可算不得猫。”一说起猫,她果然两眼放光,来了兴致,手抚金玉奴,面有得色,道:“月影乌瞳金丝虎、尺玉霄飞练、衔蝶我家都有,我还养了将军挂印,雪里拖枪,墨里藏针,金丝虎,滚地锦,墨玉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