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宗言越打越怒,催动内力,出手越来越重,已近生死相搏之势。
沈放忽然一声长啸,身形倒退,拉开距离,拱手气喘道:“欧阳兄武功高强,小弟甘拜下风。”
欧阳宗言正自恼怒,出手正狠,忽然沈放认输,心有不甘,眉压星目,狠狠瞪着沈放。虽还想动手,但一股气息却是慢慢散了。他虽看沈放不顺眼,但似乎也未到必取其性命的地步。
杜如晦冷哼一声,道:“这小子好生奸诈。”
德秀却是哈哈大笑,道:“欧阳兄,怎还自己乱了。”
欧阳宗言闻言,忽地心头暗自一凛,心道:“不对,这小子好生狡猾,分明是有意挑动我怒火。瞧他还有一搏之力,我却是心浮气躁,若真是生死相搏,我已是犯了大忌。”相通此节,先前获胜欣喜登时烟消云散,如同吃了个苍蝇一般,看沈放愈发不顺。
沈放认输,心下却是欣喜,修炼内功之后,再与人对敌,果然大不相同。如此一番恶斗,以往全靠体力支撑,一架打完,浑身肌肉都是酸胀疼痛。但如今以内劲发力,稍一吐纳,便是劲力复生,就连疲惫之感也是微乎其微。拱手道:“多谢欧阳兄点拨,今日获益匪浅。”
欧阳宗言渐渐回过味来,这小子莫不是拿我试招,得了便宜还卖乖。传言出去,他与我剧斗百招,主动认输,我这面子往哪里搁。忽然后悔,先前就不该停手,该当一鼓作气,最少也痛殴这小子一顿方才解气。见他想跑,面色一寒,道:“还算有两下子,不怪如此嚣张。换兵刃,你不是号称领悟了意剑么,使出来叫我瞧瞧。”
沈放看他眼神,已知其意,有心不比,欧阳宗言却已自兄弟手中拿过长剑,“锵啷”一声,拔剑出鞘。
德秀哑然失笑,道:“意剑?呵呵,如今江湖上都时兴如此开玩笑么?”
萧平安也是好奇,他也听沈放讲过自己剑法心得,但他也未接触到意剑这个层次,也是听的迷糊。
欧阳宗华自也是不信的,呵呵一笑,道:“德秀兄有所不知,此人在燕京大言不惭,说自己领悟了意剑。我大哥觉得此乃亵渎,因此才要教训他一二。”
燕京大嘴巴说沈放会意剑的,却是宋源宝。欧阳宗言偷梁换柱,反是把沈放说成狂妄之辈,给自己大哥纠缠不休寻了个立场。
德秀笑道:“呵呵,那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沈放暗自摇头,心道:“你这不是自找没趣么?拳脚我打不过你,可是比剑,哎,你这是何必呢。”看看萧平安,面露无奈之色。
萧平安却是会错意,只道他心中无底,不愿意比,开口道:“我兄弟已是无力,不如我陪欧阳兄过两招。”
欧阳宗言见他挑战,倒是有些含糊。江湖上大凡有些名声,都是爱惜羽毛,出手越是审慎。他笃定沈放不是自己对手,他肆无忌惮索战。但对萧平安却无必胜信心,毕竟这两年,此子委实窜的太快,有些难辨虚实。
再说打赢了衡山派的高徒,对自己也并无好处,反会惹来衡山派弟子寻仇。他世家子弟,对此等事情看的分外明晰,微微一笑,道:“萧兄若有兴趣,自是求之不得,但你我另寻时日,今日待我先教训这妄言小人。”
沈放笑道:“萧大哥稍安,既然人家看准了我,我便勉为其难。”他这大半年多来,除却修炼内功,便是钻研剑法。意剑的几招练的极少,多半精力都放在古剑式上,如今他自创的古剑法,已是略有所成。
萧平安见他不惧,点了点头,道:“莫要勉强。”伸手却将两把剑一起递过。他拿了沈放的剑,自己手中还有一剑。在信阳李府,他将自己“长歌剑”给了沐云烟,自己本想再买把,但李府大公子李元昊听说,立刻送了他一把。虽不能与“长歌剑”相比,也是百炼精钢。沈放剑一入手,便知乃是凡兵,还不如自己这把。
见沈放决意比剑,便将两把一起递过,两剑分量尺寸相差不大,就看沈放自己如何选择。
沈放还是取了自己长剑在手,左手持剑,右手轻轻压在剑柄之上。坚硬的剑柄,久违的右手。也不拔剑,对欧阳宗言道:“请。”
欧阳宗言见他不拔剑,如此托大,更是恼怒,也不客气,再不等沈放先行出手,长剑一挑,白光一道,如惊蛇暴起,直扑沈放前胸。
福建欧阳世家屹立江湖数百年,拳脚刀枪剑法,各有镇族之宝。眼下欧阳宗言手中“落瀑剑”,也是族中位列前三的名剑。而他所使剑法“笑傲沧海剑法”,也是千锤百炼。
沈放拔剑,看动作也不甚快。更叫旁观者瞠目结舌的是,沈放的动作似是一格一格的,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但中间竟似没有连贯。
沈放拔剑,剑出,剑指欧阳宗言咽喉,在一寸之处硬生生止住。
萧平安如此眼力,也只见沈放拔剑,剑走直线,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随着手臂挥动,剑尖自剑鞘底部直接就到了欧阳宗言咽喉要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