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拿下斗笠,展颜一笑,道:“乖,姐姐原谅你了,早这么说话,方才何苦受那皮肉之苦。你也是的,下手这么重。跟你说多少次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哦,这不是柯大侠吗,你好啊。”她一句话却是分成三段,跟德秀、阴长生和柯云麓各讲了一句。
柯云麓欠了欠身,道:“原来是玉姑娘。”他显是认得这两人,瞧着也是有些忌惮。阴长生乃是玄天宗的一个异类,职级不高,但武功着实厉害,他也是闻名已久。
玉姑摘下蓑衣,跟斗笠一道挂在门旁,也寻了个椅子,擦一擦方才坐下。
阴长生进门除了跟萧平安打了个招呼,就是一言不发,不脱蓑衣,也不落座,只是摘了斗笠。
萧平安见他也是高兴,陪他站在门口,问道:“阴大哥,你身子好了?”
阴长生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屋外大雨瓢泼而落。
萧平安知他性情,也不以为杵,见他不说话,也住嘴不言,陪着他一起看着外面雨落。两人其实并无多少交集,初见还是性命相搏,但不知怎地,萧平安对此人甚有好感,如今也是真心把他当个朋友。
玉姑摇摇头,道:“一对闷瓜。”她自己是爱说话的性子,真不知道跟阴长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何等憋屈。
上上下下打量沈放,越看越奇,差点想伸手摸摸他头发,道:“你头发怎么?你这气色,莫不是解了痼疾?”
柯云麓其实再见沈放,也是有点吃惊,听玉姑问起,不觉也是侧耳倾听。
沈放笑道:“托姐姐的福。”伸手在两人面前桌上虚划“白马经”三字。柴九赠经恩情非同一般,而另外两人,一个黑鹤墨非桐,一个神僧道济,对他都是一片赤诚,相助良多。沈放乃是感恩之人,即便《白马经》这般的大事,也是直认不讳。
玉姑七窍玲珑,立刻明白,也是惊讶,道:“难怪,难怪,神奇,神奇。”
柯云麓坐的远,自不知沈放写了什么。心下不屑,暗道:“臭小子,又给我故弄玄虚,你给我等着。”眼下敌人忽来强援,看这意思,这玉姑和阴长生跟他交情还是匪浅。若不是里屋还有一个大荒落,柯云麓此际说不定都想跑了。
门前阴长生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木人,四五寸高,大头小身子,古里古怪,雕的实是蹩脚之极。自己掏出来,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略一犹豫,还是递给萧平安。
萧平安见他还给自己礼物,甚是高兴,喜滋滋接过,把玩两下,道:“雕的真……好玩,这是如来佛么?”
玉姑正拿出水囊喝水,闻言一口水登时喷了出来。好在沈放有所准备,举起袖子,不然险叫她喷了一脸。
玉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如来佛,哈哈,如来佛,我就说师弟你没有天分。哈哈,哈哈,如来佛,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臭小子,那是你啊!”
萧平安这才发现,原来那木人头上刻的一道道,还是有头发。他也没什么鉴赏之力,分不出什么好坏,听玉姑一说,倒觉木人果然有些像自己。至于哪里像,大概是有头有脚,四肢健全吧。摸摸头,道:“谢谢阴大哥,我定好好收藏起来。”
阴长生少见的有些尴尬,好在他一张阴沉面孔,旁人倒看不出来。德秀一旁瞧着,心底忍不住的狂笑,偏偏还不敢笑出声来。心道:“傻大个,叫你装,叫你再装!出丑了吧!丢死你个大人!”
场面正有些,忽闻前面院门口有人扬声道:“路遇大雨,主人家行个方便。”
说话虽是客气,人却已直入院来。萧平安在门前看的清楚,一行五人,前两后三,先前说话的乃是前面一人。走在院中,后排一人道:“谢兄也是有趣,这村子早被人屠净,还有什么主人,有人也跟咱们一样,乃是过客。”
先前说话那人道:“便是逆旅,也是人家在先,咱们客气一些有什么错。”
说话间人已到了近前。
萧平安又是一喜,道:“风前辈,你怎么来了,快里面请。”再看身后,面色忽然一僵。
屋内沈放几人都朝门口看,先后进来五人,前面两个,乃是风危楼和谢疏桐。身后三人更是眼熟,正是方才错过不久的晏苍然、杨熏炫和宋仁杰三个。
这五人联袂而来,叫沈放等人都是吃惊。
晏苍然一见沈放和萧平安,先是吃惊,随即大喜,但立刻见萧平安跟风危楼招呼,风危楼虽未回话,也对他点了点头。能得风危楼另眼相看,这关系想来也是不差。
进来又看到玉姑,一句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假装没瞧见这几人。斜眼一看杨熏炫和宋仁杰,差点骂出声来,这两个若无其事,好似根本不识沈放与萧平安。望也不望一眼,装的比自己还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