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和沈放看地上三双脚一闪而逝,又过数息,沈放才拉萧平安钻出。两人出了房门,萧平安夹起地上被团,正待出院。
沈放却是一把拉住,道:“不能出去,随我来。”转身反向后院而去。
三人都不是贪图安逸享乐之人,更加之囊中羞涩,要的乃是前院寻常客房。但这客栈不小,另有精致后院雅舍。沈放来时,已是知道。
两人带着德秀直入后院,沈放直奔最显眼的一栋小楼。上到二楼,看准最大一间客房,拔剑挑开门闩,闪身而入,不忘回手插回门闩。
但这轻微声响已经惊动屋内人,就听屋内一声女人惊呼。
“嚓”一声响,却是沈放晃着了火折子。这屋内甚是宽敞,布置的富丽堂皇,其中不少陈设一看就是客人自己带来。床榻之前,小床之上,有个婢女,甚是警觉,此际惊醒,正待大呼小叫。
沈放沉声道:“敢出声就杀了你!”
那婢女瞬间面色煞白,急急伸手捂住自己一张大嘴。
床榻之上,帘幕一挑,先是半截白生生的胳膊,随即露出一张少女面庞,十八九岁年纪,姿色寻常,更有半脸麻子,睡眼惺忪,皱眉道:“杜鹃儿,半夜点什么灯?”陡然看到沈放两人,面色登时一变。
沈放拱手道:“英雄落难,还望美人搭救。”
“英雄美人”四字入耳,那少女眼神一亮,瞬间睡意全消,一双眼睛在沈放和萧平安两人身上一扫。
沈放如今暗疾尽去,气色渐复,但身形仍显消瘦。他相貌算不得如何英俊,但一脸淡定从容,气质也是不俗。一旁萧平安却是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胸口胳膊肌肉高高鼓起。他久习内功,气蕴于神,脸上神采飞扬,与寻常市井的莽汉也是大相径庭。
那少女眼神在沈放身上一扫,便落在萧平安身上,一时竟移不开。
沈放干咳一声,道:“姑娘!姑娘!”
那少女如梦方醒,不假思索,一指墙角衣橱,道:“那边。”
沈放点头,吹灭火折子,跟萧平安先将德秀塞进那衣橱,又叫萧平安也躲入。那橱子虽比寻常的衣橱已经大了许多,但塞下两人已是不易,沈放自己一缩身,还是躲入床下。
刚刚躲定,院外已听吵闹喧哗之声,“砰砰”声响,有人踹破房门,随后骂声顿起,但随即便成了哎呦哎呦。
沈放躲在床下,听床上悉悉索索穿衣之声。沈放心下暗赞,果然是个聪明女子,半夜忽闻异动,大户人家的闺女,自都是先穿戴整齐。
那少女还不忘吓唬那婢女,低声道:“杜鹃儿,一会若是敢胡说,就把你许配给喂马的老张头。”
杜鹃儿吓了一跳,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又过片刻,也是“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破,就听卧南阳声音道:“住的什么人,给我滚出来,见了生人没有!”
就听那婢女杀猪般一声大嚎,尖声道:“有贼,有贼!”
“嚓”一声响,却是卧南阳晃着了火折子。
那少女声音响起,带着三分惊恐,七分怒意,道:“哪里来的淫贼歹人,还不快告诉爹爹,点起兵马,将尔等碎尸万段。”
这女子确是聪明,一句话便点名自己乃是官宦之后,叫面前人不敢妄动。
卧南阳啐了口痰,骂道:“臭小娘皮,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影子,你这样的,吹了灯,老子也下不去手。”“噼啪哐啷”之声响起,他已在翻箱倒柜。
那少女大怒,高声骂道:“人呢!人呢!平时摇头摆尾,用的着的时候,都死哪里去了。”
其实不待她唤人,外面走廊之上,已是密集脚步之声,随即便有人冲进屋来,锵啷啷刀剑出鞘之声,有人喝骂:“哪里来的狂徒,敢惊扰我家小姐,哎呦哎呦,大爷饶命。”
噼啪哀嚎之声不绝,一阵骚乱之中,就听卧南阳阴笑一声,出门去了。
所谓民不与官斗,即便是武林中人,除却极少穷凶极恶之徒,多半也不愿与官府结怨。即便大名鼎鼎三缺神丐也是如此,卧南阳见是个官宦女眷,屋内也不见异常,草草搜了几下,便即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