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弄子不悦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咱们毕竟一介武夫,军国大事,也不容咱们置喙。”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史嘲风面上,道:“史帮主为大宋殚精竭虑,朝廷可有念你一分好?去岁朝廷下文书,严查‘采生折割’之事,你丐帮也是好容易才涉险过关吧。”
仪琳师太道:“出家人不问世事,乱世之时,唯有独善其身。”
花月如道:“我百花谷也都是女流,不懂这些天下大势,自己安安分分便好。”
慧然师太道:“峨眉也是如此,门内皆是女流,实在折腾不起。”
酆宗衡、欧阳立谨、南宫志群、盛云英、晦光大师几人都是默不作声。
柳一巽道:“不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自有朝廷拿俸禄的人劳心。李家的天下也好,赵家的天下也罢,再被完颜氏夺走也罢,终不是我等可以左右。”
燕长安始终未曾说话,更不张扬,此际摇头道:“焉能说与我等无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下纷争,倒霉的都是老百姓。燕某年岁无知顽劣,行走江湖,也是率性而为。以为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便是行侠仗义。所幸遇到义兄,教我做人的道理。侠义乃是以国为先,国富则民强,国破则民亡,国之兴亡,关乎千万人之安危喜悦。陆放翁先生说的好,位卑未敢忘忧国。我辈江湖汉子,虽浅鄙陋识,但胸中一腔热血,国家危难之际,百姓生灵涂炭之时,岂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以他如今灌顶境的修为,自无人敢轻视于他。更有数人都是奇怪,没想到这燕长安,口才也是如此之好,倒不似个鲁莽之人。
却不知燕长安心伤沈天青一家,这些年也有意多读些书,又有顾敬亭这样的良师益友,这些年学问倒是也有长进。但他眼下此言,却非照本宣科,而是他真实所想。
江忘亭道:“燕大侠慷慨激昂,振聋发聩。为国为民,不以祸福避趋,正是侠义本色。”
柳一巽道:“燕大侠勇气可嘉,可我江湖中人,面对百万大军,又能做的了什么。”
燕长安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能力再小,众志成城,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也有大用。”
云弄子道:“燕大侠这是要整个武林跟着你造反么?”
公孙十三笑道:“诸位也不须妄自菲薄,我等皆有常人不能之神通,若是倾向一方,斩将夺旗,乃至倾覆庙堂,改朝换代,也是举手之事。”
墨非桐摇头道:“吾等介入军国大事,乃是希望天下太平,以战止战,百姓安居乐业,有衣有食,又岂在改朝换代。”
恒山派仪琳师太道:“如公孙先生这般的人物,无牵无挂,自可率性而为。但吾等宗门,都是有根有脚,贸然卷入朝廷纷争,实是抱薪救火,惹火烧身,扬汤止沸,玩火自焚。”
岳思彰望向姜子君,道:“姜掌门何意?”
姜子君道:“日间先生说起我昆仑与金王室之事,眼下并无外人,姜某也稍作解释。百余年前,金国完颜一族,拜访我昆仑山,求长生之法。我派祖师对其明言,长生乃镜花水月,子虚乌有之事。又求延年益寿之法,五次登山,历二十七载。祖师终念其心诚,传‘松鹤长青大法’。”
不待众人发问,自己解释道:“此乃呼吸吐纳之法,毋需修炼内息,故而简单易行,也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妙。师祖更是约法三章,其一,有传艺之实,但无师徒之名。其二,此法只授完颜一氏,不得外传。其三,昆仑弟子可去皇庭指导练功,但仅限于此。”
众人都是点头。各派武功,尤其是内家心法,绝不外传。内家心法传与外族,更是有违江湖规矩。这《松鹤长青大法》想必也是昆仑内家心法的一部分,日间大庭广众之下确是不便明言。但其实众人心知肚明,要想从这《松鹤长青大法》推导出昆仑内功也是绝无可能。
姜子君接道:“是以不参与朝廷庙堂之事,也是我昆仑祖训。”
云阳道人道:“武林门派参与两国之争,大获成功者,只有大唐之初,十三棍僧救唐王之举。其余例例,可有得善终者?四十年前魔教,不也是为金人所用,意图倾覆武林,挑动各地谋反,断送大宋江山。如哥舒大明者,魔焰滔天,也是个教破人亡下场。”
林离方摇头道:“若人人都独善其身,诚如史帮主所言。万一金人打过江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顾敬亭道:“汉人多,金人少。如今半壁江山,举国九成汉人,金人已是首尾难顾,弊病丛生。金人想吞并大宋,如同蚂蚁想吃大象。他兵甲最盛之时,尚且不能如愿,此番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