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泰道:“我给你讲故事,你一点反应没有,这故事怎么讲的下去?”
萧平安心道,倒真是这个理,我脑子不聪明,多说多错,师公叫怎么问我就怎么问好了,道:“那师公他作了首什么诗?”
陈观泰一翻白眼,道:“这么多年,我怎么记得!”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道:“我见他果然才思敏捷,倒去了小觑之心。心道,寻常题目,怕是难不住他。便道,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今天我要水往高出流,你能不能办到?臭小子,你又想说什么,觉得师公这个题目太不讲道理是不是。”
萧平安摸摸脑袋,道:“这个我会,用水车啊,我见过。”
陈观泰默然片刻,随即还是生气道:“臭小子又来捣乱,荒山野岭的,哪里去给你找水车!不给你卖关子,量你个傻小子也想不出来。他听了,转身就屋,给我拿了包茶出来。当着我的面点茶,加水之时,叫我来看。你猜怎么着?那茶碗里的茶水竟然带着茶沫向上流进了壶嘴里!来,傻小子,你猜猜这是怎么回事?”
萧平安奇道:“难道他会法术?”
陈观泰这才觉得逗这个傻徒孙有些有趣,笑道:“不对,不对。”
萧平安又猜道:“莫非他也是武林高手?”
陈观泰道:“越说越离谱,他十几岁大,能有什么功夫!”
萧平安忽然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了。”
陈观泰不信他能猜到,道:“你知道什么?”
萧平安道:“师公你老人家眼花,看错了。”
陈观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说你蠢,真是蠢的可以。我老了眼才花,那是我年轻时候。”
摇头道:“我也不解,只道他壶里有什么机关。他说,还可以一试。又取了个杯子,倒酒进去,晃荡几下。你猜又怎么着,那杯壁上真的有酒渍倒流上去。我惊讶莫名,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说他也不知。我很不高兴,疑心他是敷衍于我。谁知他对我说,他是真的不知。我当即就想发作,但又一想,人家能演给我看,岂能不明白,莫非是看我姿态强横,有意不说。便道,先前是我鲁莽了,还请小先生赐教。
“谁知他还是摇头,道,我确是不明这其中奥妙,只知其表,未知其理。似是看我失望之意,又道,尊驾何必叹息,眼下不懂,未来终究会懂,便是我不行,还有子孙,终究有人能明白其中奥秘。君不闻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乎。我道,道无止境,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他哈哈大笑,道,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陈观泰其实酒量寻常,连饮几杯,面色已经有些发红。老人总爱回忆过去,他此际想起年少之时,一半说给萧平安听,一半也是回味往昔。
看屋内灯烛照着两个人影在墙上晃动,略略有些分神,片刻才又道:“我听他说话老气横秋,虽然心里觉得有些道理,却是不肯放下面子。便道,任你巧舌如簧,也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书本上读了几句话,就拿出来招摇撞骗。我高低要打你一顿,这第三题便是,我明日午间再来,凭你使什么法子,看能躲我一通毒打。”
萧平安心道,是嘛,蛮不讲理,这才是我师公。
此番他未露痕迹,一脸认真,陈观泰自然想不到他腹诽师公,接道:“谁知他道,既然你想打我,直接打了便是,打完我还要看书。我登时火了,倒,你道我打不死你么。他却道,看君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不过是遇到难解之事,迁怒而已。打我一顿,你消了气,我也得了便宜,何乐不为。我也是惊讶,道,你何以知我遇到难心之事,打你你又有什么便宜?
“他道,听君说话,知君必有傲骨。骄傲之人,也有非常之能。想是以往一路顺风顺水,少有挫折。眼下却是形容委顿,边幅不修,自是遇到难心之事。至于我么,呵呵,不想搬家到此间,偶与人论道,引得乡里惊讶。每日许多人来,多半都是瞧个新鲜热闹,把我当猴子一般看。更少有真才实学者,着实是浪费我的时间。可偏偏这些人乐而不疲,越来越多,又不好得罪。惹的家里伯父也不胜其烦,日日出去躲避。今日挨你一顿打,正好寻个由头,闭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