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再遇皱眉道:“你也跟着多事,真当老夫弱不禁风么。”
沈放道:“将军误会了,这韩复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正要寻他晦气!”
竹镇乃是六合北要地,四境环山,三面带河,地势极为错综复杂。
南宋时期,大将韩世忠追击金兵,金国元帅金兀术帐下一女爱将战死此地,葬于古镇街东,栽植紫竹林以为标记,故改称竹墩。后为避宋光宗赵惇(1190-1195)庙讳,改名竹镇,沿用至今。
距离竹镇还有四五里,毕再遇令大军止步。二千军马,其中大部都是骑兵,一人一马,队伍也是壮观。毕再遇一声号令,大军原地站定,树林一般,纹丝不动。
过了半个时辰,忽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人。便是沈放、柴霏雪眼尖耳灵,也没发现此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身材也不瘦小,一身寻常百姓打扮,但眉宇间透着一股敏捷精干之色。见了毕再遇也不行礼,直接便道:“启禀将军,金军三批斥候已过。重点探勘的,便是止马岭跟季山一带。眼下敌军先锋,距竹镇不过五里。大军一万七千步卒,八千马军。随行车辆辎重,车两千,骡马八千余,民夫五千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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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广阙略显惊讶,道:“居然还有五千民夫,八千骡马。我只道金兵只携半月之粮,这才急进。如此多辎重,如何能一日七八十里。”
斥候道:“民夫和补给车辆并非一道出发,而是早间自淮河方向过来。”
庞定安摇头道:“这批粮草何处而来,为何早先不闻一点动静。”
斥候略一犹豫。
毕再遇道:“但讲无妨。”
斥候道:“这批粮草规模,倒与两百多里外,钟离县那边,王家渡附近被劫的粮草相仿。”
毕再遇和沈放都是吃惊,毕再遇摇了摇头,面带欣赏之色,道:“那批粮草乃是兴宋义军所劫,他们两三万人,早已食不果腹。哎!”摇了摇头,道:“此军操练虽是不足,但神出鬼没,用兵深得三味,实乃一大臂助。可惜我等却不能善待,那杨安国也是向郭大人借粮不果,否则也不敢铤而走险,劫掠金兵粮草。此事难比登天,他居然真的做成了。”
沈放暗暗点头,毕再遇勇武过人,也不过是烧了人家粮草。这硬生生抢大军之粮,然后从容遁去,委实不是寻常手段。
毕再遇道:“此乃好事,多了五千民夫,八千多骡马,军中更是臃肿。因粮于敌,更是天赐良机。你等切记,若有机会,要劫掠一批粮草,若是带不走,也要烧毁殆尽。”面上轻松,心中却是疑虑。这忽然多出来的民夫骡马,十有八九乃是为纥石烈种塔那十万大军所用。如此看来,更多的敌人只怕转瞬即至。
众人齐齐点头。
毕再遇早派人将此地摸个清楚,并画下地图。当即便在地上摊开,道:“竹镇北面中山、韩山、季山连成一线,东有东龙山。东龙山与中山之处,最是狭窄,如同喇叭之口。一过此处,地势豁然开朗,向西十二里,只至季山,南边一片开阔,可容大军驻扎。”
中国古之地图,习惯乃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与现代地图惯例相反。手指在图上划了个圈,道:“金兵自西行来,若要在此扎营。前哨至此,中军就在此处。”
康宝道:“前锋季山之下,中军在止马岭之南!”
毕再遇道:“不错,金兵过两山口,兵家险地,不敢大意。一过山口,前面广阔平原,人困马乏,赶路多日,定会松懈。西北面季山,向南探出,金兵前锋至此恰可依山布防,后面十二里,足以安营。止马岭与竹镇之间,地势最为开阔,还有水源穿过。大军当沿河散作两部,北者依山,南者沿河。”
手指在图上不断游动,接道:“敌军二万五千,再加马匹民夫,相继开来,至少也是十二里长,三里宽之大营,前军睡下,后军还在山口。康副将你带五百步卒,金军服色,季山后埋伏,静待金兵安营扎寨。待黑夜后,你等袭营。勿要恋战,大肆放火,扰乱敌阵。庞统领,你随我带一千骑兵,马摘銮铃,蹄包麻布,入竹镇中埋伏。禄副将,你带五百骑兵,一般金军服色,摘铃裹足,西边东龙山口埋伏。一等敌营乱起,不须我号令,立刻杀出。此际敌军后军应还在山口之外,你们杀出,莫要管身后之敌,要一直带部向东冲杀。三路人马,切记冲杀敌阵,马不停蹄,不要恋战,将敌营搅的越乱越好。还有凡我军卒,冲杀之时,皆颈系黑巾,不可遗忘。”
三将应声接令。
沈放暗暗点头,毕再遇当真是智将,处处暗藏玄机。先前还不明白,为何带来的士卒一半金兵装束,一半还是宋军打扮。叫敌我难辨,可得小计。但要摧毁敌人肝胆,却不如明火执仗。
毕再遇道:“可还有问题?”
庞定安道:“竹镇保存尚且完好,那仆散揆会不会入镇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