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帮阵中迟迟无人说话,对面战青枫上前一步,朗声道:“封帮主,这天下没有一家做得完的生意。私盐利大,牵涉也是极多。贵帮自山东贩运私盐至大宋,中间官府稽查,同道劫夺,上下打点,损耗总在三成以上。若是与汪帮主联手,山东的盐可直接自海上到大宋。而官府江湖这两边,我等也自会帮着打点。合而俱利之事,还请帮主三思。”
萧平安见他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果然气度越加不凡。上唇两抹胡须修的整整齐齐,愈显成熟稳重。自己也是胡子拉碴,跟人家一比,却是一个精致,一个草莽。
封长逸和封维豪都是摇头。封长逸这个少帮主绝非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其中关键都是知晓。私盐贩卖乃是重罪,自不可能将一路所有官员尽皆打点。私盐利大,也难止江湖上的朋友都不眼红,每年都有好汉出手劫夺盐车。当然这些人也不是真的要盐,不过索要点钱财。雪花帮本着和气生财之意,也少与人红脸,真遇到过不下去的江湖朋友,还主动多送一些。战青枫口中的三成略有些夸大,但仔细算算,也相距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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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帮也是心知肚明,自家生意无人不眼红。少林、丐帮、衡山等等这些名门正派还好,日常给些孝敬,都能相安无事。但如玄天宗、柳家堡、南宫家、天台剑派等一众势力,都已垂涎已久。
此番海鲸帮来闹事,其实就是玄天宗与海南南宫家在背后捣鬼。
战青枫嘴上说的和则两利,他却是嗤之以鼻。借海鲸帮的船直接将山东的盐运抵大宋,看似顺畅。但大宋沿海,上有淮盐,下有广东林立盐场,这几地根本也不缺盐。而自大宋疆域由东向西贩盐,更是自讨苦吃。这大宋的盐政可比金国严苛百倍,官吏更是胃口大的填不饱。自家走水路过淮河,沿途尽是大大小小“乌篷帮”一般的村镇势力,长久的已与自家合作百十年,各取所需,早就安排妥当,根本不需什么海鲸帮来画蛇添足。
至于打点官员、劝退江湖同道之说,更不可信。玄天宗自是有这个本事,但如此后果如何?若自家安身立命的盐场、通道、商户都明明白白摆在这些人面前。今年分润三成,明年还是三成么?迟早一天,自家要被挤出这个行当。自家四代人,经营百年的局面,全要为他人做了嫁衣。
封长逸干咳一声,道:“汪帮主,你们走海上,我们陆地上刨食,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与贵派合作,自是有利。只是吾等粗鄙之徒,我行我素惯了,做生意实在不习惯与人商量。这合伙之事,实难从命。”
海鲸帮阵中一人阴恻恻道:“既然答应比武,输了却又反悔,未免太过不够光棍吧!”
封维豪道:“裘长老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我等何时反悔,反悔什么?”
对面那裘姓长老一时语塞。海鲸帮得玄天宗与南宫家授意,想插手雪花帮的私盐生意。所图既有盐场,也有雪花帮多年经营的人脉商路。两边已经商谈了多次,次次都是不欢而散。正是雪花帮不肯就范,无奈才不断比斗,以武力强压。但包括封长逸在内,雪花帮上下,确未应承过什么。
汪洋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封帮主,眼下天下纷乱,风雨飘摇,创业艰难,守业可更是难上加难。你年纪轻轻,担此重担,可要小心谨慎,不可意气用事啊。”
汪洋话中已有威逼之意,若是封于修未死,以他的手段,百年经营的根基,要染指雪花帮,那是想也别想。眼下封长逸这个稚嫩的少帮主接任,立足未稳,雪花帮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甚至有功高权重的长老滋生异心,正是难逢之良机。
他汪洋正是此事始作俑者,与玄天宗、南宫一拍即合。只是未曾料到封长逸这个少帮主确是柔弱,但大节之上,却是立场坚定,并不如想象中好对付。
封长逸道:“汪帮主所言极是,眼下国难当头,江湖板荡,咱们江湖中的朋友,正该守望相助,不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汪帮主,你说是也不是。”说到此微微一顿,紧盯汪洋双目。
汪洋眉头微皱,这一个多月,眼见的这封长逸说话越来越是厉害。想是重压之下,虽是憔悴,却快速成长起来。由此可见,此子也委实不可小视,假以时日,怕又是一个封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