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人,刀尖上打滚,一半的人都是死在一句“万万没想到”。霍远万万没想到,沈放还有这么一手。在他心中,沈放此子,除却一手剑法,乏善可陈。
霍远脑袋一沉,左眼前一黑,知道不妙,欲提气后跃,伤了的右腿偏偏在此际不听使唤,身子退到一半,眉心就是一凉。
沈放归元剑在手,一剑刺出,“云中穿月”,这一剑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霍远回退一步,张了张嘴,似是想说句什么,终于什么声音也未发出,人直直向前扑倒。落地之时,方有一丝血珠自他眉心渗出。
沈放抬首向天,长舒一口气,细雨洒落面上,说不出的热血冰凉,恣意畅快。手中归元剑低垂,剑尖雪亮如镜,不沾一点血迹。
彭惟简,韩复,霍远,害死父亲的三大直接首恶,如今只剩彭惟简一个!
树倒猢狲散,剩下几个赤伏楼的黑衣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沈放三人继续前行,行出数里,就见前方盐田之内,一群人混战一团。
行到近处,就见却是八极门、长枪会、形意门、大洪拳、龙虎门几个帮派正混战一团。一旁束手而立,看热闹的还有铁血门和鹰爪门的人。
人堆正中八极门马空群正与大洪拳门主洪文鼎打的不亦乐乎,两人不远,长枪会会长杨争光与形意门门主公羊赞也在交手,再远一点,神木帮帮主牛皋与龙虎门门主宁则中也打在一处。此外还有几对人在交手,瞧着也是这几派的长老高手,八极门的杨燮元和傅筱庵也在其中。只是六位掌门门主亲自上阵,众人注意力都在这六人身上。
沈放三人看了几眼,花轻语未见头绪,忍不住道:“这伙人打的乱七八糟,究竟谁帮谁的?”
柴霏雪道:“八极门跟形意门铁了心的跟昆仑派,大洪拳、长枪会跟龙虎门倒是在帮玄天宗的意思?”这伙人打斗,定与追杀龙雁飞脱不了干系,柴霏雪倒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沈放也是惊讶,这些江湖人物果然是心口不一。嵩山之会,八极门马空群摆明立场,却是支持少林执掌武林牛耳,对昆仑派一副爱理不理模样。大洪拳洪文鼎和龙虎门宁则中分明是一对好友,偏偏一个支持少林,一个支持昆仑。形意门倒是表里如一,始终仰望昆仑鼻息。可又听萧大哥讲,六合刀、八极门、鹰爪门、长枪会、八卦门、形意门、神木帮,这七派却是报团取暖,私下有了联盟。
再看场上,除了马空群与洪文鼎打的有些激烈,其余众人都是比比划划,点到即止。公羊赞一招打来,对面杨争光闪身躲过,竟是大赞道:“好,这一招‘偷梁换柱’,当真是妙不可言。”公羊赞面露得意之色,出手又轻了三分。
观战的铁血门门主铁鹰扬与鹰爪门两位长老,还有江南雷公派的帮主雷震,几人更是神情轻松,说说笑笑。
这鹰爪门也是心大,刚刚被华山风危楼宰了门主,居然还有闲心来看热闹。
沈放三人离的不远不近,这些帮派见了,也无人为意。雷震瞧见柴霏雪,还有意挥了挥手,给足了这位小辈面子。
马空群显是不耐,冷声道:“姓洪的,你再纠缠不清,老子真翻脸了。”
洪文鼎额头已经见汗,马空群脾气暴躁,却是老当益壮,手下功夫当真了得,他确实不是对手,抽空换了两招,退了一步,方才调气说话,道:“老爷子下手轻点,咱们说好的,只分高下,不分生死的呐!”寻常江湖人如此说话,定要被人耻笑。这洪文鼎说来,却是透着轻松诙谐,惹的周遭人哈哈大笑。
沈放三人并无兴趣,看了两眼,便即离开。只是三人径直朝着此处而来,却是失了地上足迹,不知前面两个柳家堡的人跑到哪里去了。盐田之上,田埂交错,更是幅员广大,张目四望,也不见踪迹。
花轻语道:“你不是能掐会算么,快算算他们去了哪里?”
沈放无奈,自从嵩山上装模作样露了一手,花轻语就一口咬定自己是个神棍,没事就叫自己算算。说了几次,姜子君生平都是墨非桐偷偷告知,乃是先有鸡后有蛋,花轻语还是不依不饶,寻到机会就拿他调侃。心道,索性寻这些人问问?
柴霏雪伸手一指东西方向,道:“那边。”她手指之处,有一片树林。接道:“若是我想的没错,龙教主想走水路回京,那个方向便是蓟州河。”
蓟州河又称运粮河,古称庚水、泃水,此河上游通泃河与州河,下游东流入渤海,乃是北方重要的漕运通道。到达山东、直沽寨的货物,都可由此直接运到燕京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