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士人除了家学就是拜师,所学内容根据家族底蕴深厚程度和老师个人涉猎相关,一般都是古时已有的经书和不同学派思想理念。
关于数,也是贵族的必修,只是这个数普通贵族就到会用算筹的程度,算经不是家家都有,厉害点的将领数学也都不错,而高级的数学大家一般都是如琅琊邹氏这样的管天文历法家族。
现在皇帝直接挑了擅数的人一起竞技,还是他亲自出题,从未有过的热闹场面让太平殿一下子热闹起来。
好在建安宫只是建筑群不多,但每个宫殿还都很大,这个太平殿装下小白和其他大臣考官加上近三百的士人,也就是让里面温度高了些,并不会拥挤。
小白看着都很感兴趣的官员和士人,心想晋这方面还是好得多。
首先诸国也认他是中原正统,恨晋的人不多;其次就算是统一了,一直朝廷内部选官没有明文规定,但潜规则要么恩荫,要么地方举荐,并且没禁止地方官员自己养门客,只要他们有钱养得起。
总归就算统一也是给了士们一个机会,不能和以前一样一件事名震诸国,也能不愁温饱。
骂晋的人不是没有,但武帝很心大,外人想骂就骂,他该做的一点不变,皇权立起来了,其他社会变革也不着急一步步慢慢来,轻飘飘的就让大家逐渐知道时代变了。
这要是在诸国时代,国君把这么多投奔的士放一起搞考核,绝对会被喷死,在现在的大晋反而没有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黑板上有小白写的题和数字、符号作用意义,皇帝还把题都给他们讲了一遍,至少让大家听得懂这些题是考什么。
本来今天就只面试三百人,数量不多,敢说自己数学好的也就六十多个,刷掉了十多个,到这一步了还有四十六个。
大家把这四十六个人并黑板围成圈,期待他们怎么解题。
小白站在黑板旁提醒道:“会解的尽管上去一试,都被解出来了也没关系,孤会再写同等难度的题。”
然后选出这一轮的强者,下一轮再上强度。
他说完就退回自己的座位,以防止自己的存在干扰别人,官员们听懂题后,除了太史令和其他个别官员,大部分也都在原位坐着。
在场士人们无论年轻年老都很有分寸,知道就算皇帝许可他们进来旁观,但同时也在观察他们的表现,礼仪是不能出错的,目不斜视,口不多言是基础。
朱平现在一看到公孙弘处变不惊的样子就难受,同是三公,怎么公孙弘和皇帝关系处的那么好,刘奉也和皇帝有御驾亲征的情谊,就自己还和皇帝是熟悉的陌生人,
就坐在皇帝手边的他小声和皇帝搭话:“陛下方才说改字,臣把陛下写的几个字看了又看,发现确实简单好认了不少。”
小白另一边的公孙弘侧目:朱平,你也学会媚上了?
然后朱平就问:“现在大晋天下士人都习惯了周篆,贸然改,臣恐怕会引起大家的不便……”
朱平倒是不担心大家不会想用新字,因为他看两眼就知道在周篆基础上更简化更抽象,对眼睛极其舒适。
况且还让公孙弘给天下大贤广发邀请函,别说全来,来了一半,或者有那么两三个知名的大人物参与进来,那这个新字的权威就有保障。
而别人会不会来这件事朱平就更不担心了,他们不会放心新帝想做的大事被别人(讨厌的对家)全程参与。
就算外面的大贤都不来,他们洛京大不了请穆王孙这些名震天下的老人出来做靠山,这时代的名气一向是出身、才能、后期成就一起叠加的,光有才那都没用。
皇帝招贤令范围太广了,固然是求贤,但是也会让自恃身份的人不愿来。他能招来大贤弟子,招不来大贤本人,能招来的只有怀才不遇和期待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但是有一个具体改字编撰字典的工作,大贤们就很愿意来了。
这样一想,朱平发现公孙弘和皇帝想的还挺周到,就是让他个人有些郁闷生气。
“朱卿的忧虑孤也知道,”已经有胆大的人上去解题,小白半眯起眼睛,“朱卿也说了,这些字简单好认了不少,要相信我们大晋官吏的能力。
未来有个别不会认不会写的新字,尽管写现在周篆就好了,又不是不让写。墓碑、铭文、祀文、官印这些,依旧都还用周篆,只是书籍和公文都变一变而已。
这么折磨的周篆都能用,未来简单的周字用起来也应该问题不大吧。”
真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简体字滤镜,周篆和诸国的篆书,他看着都还好,阅读毫无障碍,但写是真的难写,而且还是在帛书、竹简上写,更麻烦。
还是一步到位,直接简化一下,编书吧,然后等着一大批人在建安宫工作好了,直接开始上纸印。
朱平疑惑:“书?也需要变吗?”
这怎么变,私人的藏书还能逼他们改字重新刻录不成?
而且“折磨”这两个字,陛下你用来说周篆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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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私人藏书他们随意,新字改出来后从晋律和历法开始变,还有《字典》,是以后大晋官吏从小必学的。”
朱平好奇:“陛下的《字典》,内容到底是什么?”
一直不说话的公孙弘解释到:“是改后的所有全新晋字,还有字的读音、字意。”
朱平一愣,其他不说话但一直竖起耳朵的官员也愣了。
字的读音都要规范,那岂不是天下间以后都不只写同一个字,不同乡音的人也要念同一个字音了?
而且还规范字意,这岂不就是开始把不同的诸国文化也开始合流,只要一个晋的文化了?
公孙弘叹气,“只是规定字音,不是禁止说乡音。陛下在外奔波,听了一路各地不同乡音,真是辛苦了。”
众官员侧目,陛下在外奔波是危险又辛苦,但听不懂当地话和遇上胡人比起来,这也能是辛苦吗?
小白也戚戚然道:“孤在外,发现不止当地庶族,连大族和官员都有不少人不会洛京官话。
从前求定和孤说各地大多还是只知乡音,以后一定要让天下人都说上洛京官话。孤出去才知道他所言非虚,决心承他遗志,为他完成这项事业。”
众官员们:啊,陛下你在说什么,我们可也都是先帝臣子,他喜欢抱怨什么,想做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吗,你这瞎说的有点过分了吧。
唯一一个抱着竹简不停记录的刁无忌心想,到底自己和闵帝也是君臣一场,闵帝对他们也不错,陛下这么说他就这么记吧,陛下是先帝叔叔,想给先帝贴金攒点功绩,他可以稍微无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