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来洛阳当然是为了来干活的,不然他何苦对天子三问。
现在他向天子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观点,天子也接受了他,愿意让他加入进来一起处理这些事,应下官职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通过和天子的一番沟通,魏骁对天子也有了自己的一番认知,越是了解就越是让他不解。
他就看不懂,天子做成这样的君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君王一心治国,不好其他那是美德,可再圣贤的君王,也不能眼里除了治国什么都没有了。
他甚至都不成婚生子,那这么兢兢业业来发展大晋到底是为了什么,责任感究竟哪里来的?
魏骁对天子的复杂心情还没得到答案,学生都还没有的洛阳学宫,祭酒都已经出来了。
“魏祭酒,我来带您入学宫。”当孙令暻接到陛下诏令后,面对这个吴地来的新人,他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他为了日后被陛下带在身边,愣是把自己放在这洛阳学宫做钉子做了一年,可算等到正经来管学宫的人了!
至于原本陛下决定从学宫中选人做祭酒,现在却空降一个关系户,这和他孙令暻可没关系。
魏骁没和孙令暻进去,站在门口先对他一揖:“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孙,名令暻,渔阳来的,身上并无官职,只是被陛下选中侍奉穆王孙,帮着管理学宫而已。”
孙令暻介绍完自己,又和魏骁介绍匆匆赶来的张宏:“这是张宏,和你一样同是礼部的礼部郎中,主要做的就是管理学宫杂事,供应学宫一应物品。”
都是礼部的,你们俩以后一起管学宫,认识认识吧。
虽说现在在学宫里,魏骁这个祭酒就是身份最高的管理者,但论官阶,张宏比魏骁高些,是以魏骁对着张宏行了个下官见上官的礼。
张宏看他是个这么讲究的人,也就受了他的礼,然后和孙令暻一起把魏骁夹在中间,拉着他就去学宫。
虽说张宏对在哪儿干活没意见,但孙令暻没有具体官职,学宫一日没有正经管理人,他这个礼部侍郎在这做事也总是差点意思,现在可算让他等到一个真正的同僚了。
魏骁是来过洛阳学宫的,每个来洛阳的人现在都把学宫当做人生必来打卡点,就算不为了知识,为了看皇家行宫也很值得一逛。
学宫每过五日才开放两日,外人可以进学宫来逛,但是学宫中人开会、办公、休息的屋子还有正在修葺的一些宿舍,都是有士兵把守,外人不得入内的。
外人也就是能在满是绿植的地方散步,以及都是士人的辩论台。
魏骁也听过两场辩论,是学宫内的几个弟子和非学宫人士争辩几个字的起源到底是什么。
这种辩论还顺便对外传播知识的形式魏骁觉得很好,但是士人们过分在意争辩个正统的姿态让他皱眉,看过两场后他就不愿再来。
今时不同往日,他被两个学宫管理层亲自迎进学宫,进到了外人不能涉足的内部建筑之中。
原本的正殿现在作为修书场所,门窗大开,离着还远就能听见里面的喧闹之声。
魏骁皱眉,这学宫中的风气,比他想的还要随意,他们修书怎么能修的如此吵闹。
孙令暻见他面色不虞,解释道:“这文之一道,很多东西都没个定论,总是要辩一辩才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走到门口,张宏立刻站定:“我还要去清点这个月的纸张,就不进去了,咱们中午食堂见。”
说完,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可见对进去有多抗拒。
孙令暻尴尬一笑,带着魏骁走进去。
里面都是高脚桌椅,每个人都有一张很大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全,但是有人桌上堆得杂乱,有人整洁,纸张和竹简到处都是。
办公的大堂和其他堆放资料的房间都是打通的,比起这里,一眼看过去资料室倒是清清爽爽。
魏骁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同一个字的不同国家写法,可以看得出来主人是在认真考据,但是这些字在纸上排列的很是混乱,毫无章法。
魏骁站好,拿着纸问是谁的,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说是自己的,道谢后要从魏骁手上接过纸张,魏骁还给了他,却大声问向在场所有人:“陛下重视学宫,外头一金难求的纸张,学宫却定量供应,尔等却在这里毫不珍惜,你们可对得起陛下!”
拿回纸张的青年人涨红了脸,没想到这陌生来客一进门就在这里搞了个大的。
同样没想到魏骁一来就这么刚的孙令暻心一跳,想着总得让魏骁立威,就没拖他后腿,只对大家介绍道:“诸位,这位是陛下亲封的礼部教学司侍郎、洛阳学宫祭酒——魏骁,今后洛阳学宫一应事物,都由魏祭酒负责。”
是的,我孙令暻终于可以跑路回到陛下身边了!
厅堂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都面面相觑。
有一人问道:“孙学管,陛下不是说,祭酒日后会在诸位大贤之中选出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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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忽然来了个空降户?
魏骁自己直接回道:“我能来做祭酒,那就是我的才华和能力得到了陛下认可。”
接着他上前一步,站到了大厅中间,“怕有人并不认可我的能力,那就从现在开始,我们来论学。”
孙令暻都看傻了,当初的周祀直接说当世将领都不如他,那也还说对上王归起码要给他两次实战机会,这个魏骁更傲,直接在贤才聚集的学宫1V多。
是他孙令暻保守了。
心里佩服着,不过想着陛下选中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孙令暻赶紧上前帮他张罗。
空降户有人不服正常,魏骁想一来就以才学压服众人也算是避免后续再有争端了。那祭酒既然不怕,在场大家今天暂时手上的活停一停,咱们一起定个话题来辩学考核吧。
一天之后,不知名的广陵人魏骁成为洛阳学宫祭酒,并且到学宫第一天就以广博又扎实的学问一人战全学宫的故事传遍洛阳大街小巷。
他们辩学的内容、众多大贤也纷纷感慨夸赞此年轻人的话语,以及魏骁这个人的出身来历都被扒了个底朝天。
一个地方家族出来的,被吴王和御史中丞接连举荐给陛下的士人,广陵人,才二十七岁,学的都是大家必学的传统学问,不是任何一个学派的弟子。
看在他对所有学派都不偏不倚的份上,那些辩论不过他,学问没他扎实的士人认可了他的祭酒之位。
把自己在洛阳学宫平时的工作给魏骁交接完,孙令暻如释重负,立刻进宫求见陛下。
见了天子,他拜完就哭。
“陛下,您不知道啊,我一个人,在学宫那些人中都在遭了什么啊……
虽说我没有等到字典编纂完成,但学宫已经有了祭酒,再有一个我不合适了,您还是让我回您身边做您的尚书吧。”
天子真正的尚书成非抬头,这是想来挤走我工作的人,还是未来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