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大概有个十斤的豆子,一袋五斤的小米,还有三斤的盐和十斤的布加几丈长的粗麻绳。
这些东西都不多,但是粮食、盐、布料,都是草原上绝不可能买得到的东西。
呼兰部首领手攥着青盐的袋子,神色严肃的看着儿子,问他这些货物都是哪里来的。
“我们草原上没有盐,只有单于那里才有,我们呼兰部每年也需要拿大量的财产去和单于换盐。这个青盐,我今年只在单于和右屠耆王那里才看见过,贵得很。”
他们呼兰部也是右屠耆王所属范围内的部落,他也是归属右屠耆王管理的一个区域君长小单于,部落里人还算不少,有个五六万人口。
达里浑摸摸头,“这些东西很贵吗,我拿我的金项链换的。”
“你一条链子,换了这么多的东西?”
首领再三和他确定,确定儿子都没骗他后,让他交代这都是哪里来的。
“就是和归晋部的牧民换的,他们说他们之前是西边的,因为首领劫了大晋使团,上面参与劫掠人的都被大晋使团杀了,他们自己就成了大晋天子的战利品,被安置在朔方长城外驻扎。”
“他们说,他们的首领还是原来左屠耆王的士兵,白登山那次之后被赔给了大晋天子。”
呼兰部首领脸色一变,“闭嘴,单于发了话,白登山的事不能再说。”
达里浑委屈的低下头,“父亲,你要是不信,就找阿阇里,这些人也和阿阇里做过生意的。”
百长阿阇里被叫过来的时候搞不懂是有什么事,看见首领营帐里熟悉的商品,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但脸上还是装着不知道。
首领坐在地毯上,“阿阇里,今天达里浑去西边,碰见了来找呼兰部做生意的归晋部人,他们说之前和你做过生意,有这回事吗?”
“首领,是有这回事,”阿阇里鞠躬行礼,态度很是诚恳,“可那归晋部的人也就拿一些布和丝线和我换来,说是家里实在没东西了,我就拿了几只羊去换。他们那都是些毛孩子,算不得做生意……”
他指着地上的盐和粮食道:“我就看过他们卖的杂货,都是从他们自己家里省出来的,这盐和粮食,我从未见到过。”
粮食阿阇里那是真没见过。
至于盐,买的也就够他一家吃的,不告诉首领那是因为塔木图卖的时候就说是从他们家口粮里省出来的,没再多的做生意,告诉首领那是给自己瞎找事。
首领盯着阿阇里,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这才勉强信了,问他知不知道归晋部是什么情况。
阿阇里说:“只知道他们现在被大晋人管着,住在长城外,听说都只让他们待在那里,不准游牧的。”
他和塔木图也就是请吃了个饭,做做小笔买卖的交易,多得他是真不知道。
达里浑问道:“父亲,您是想去找归晋部做生意吗?”
“一群还要用口粮来找你们换金子和羊的牧民,大晋能给他们多少好东西?”
首领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弯刀。
“右屠耆王和单于也发了话,归晋部不是我们草原部落。既然如此,他还不在长城里面,那需要费那么大的麻烦。”
在草原,又不属于他们匈奴的草原部落,那还不好解决吗。
……
虽然塔哈拉觉得还是能换到动物更保险一些,但塔木图觉得做买卖金子比活物划算,塔哈拉也只能听他哥的。
二月的河套平原还很干燥寒冷,塔木图兄弟一路跑回来,脸都被吹的快要冻上了。
归晋部的人也就这么多,每个出点远门,两天都没回家的牧民都是重点关注对象,不止周围邻里会问,连代理首领都会过问。
看见回来的塔木图兄弟,部落众人这才放了心,有闲心问他们生意做得怎么样,怎么空着手回来。
看见族人关心的眼神,塔木图兄弟赶紧摇头,连忙表示自己没啥事,还拿出了金链子出来作证。
“那些东西也不多,我们都卖掉了……”
即使知道金也是很珍贵的东西,但大家看着一个金链子,就是没有塔木图赶着一群羊回来的震撼。
才开启了商业这个发展方向的部落,习惯了放牧生活和以物换物,对金子的货币属性尚且没有什么正确认知。
摄图倒是注意到了这个金链子,思考过后把塔木图叫上一起去找巴勒米。
“普通牧民是不会这么大的金链子的,塔木图,你是和谁换的?”
塔木图回道:“一个呼兰部的年轻人,叫达里浑,看着这比我们大个几岁。我和弟弟在之前的位置没有碰上阿阇里,往东有走了半天遇见的他……”
只知道是个呼兰部的年轻人,多得信息那是一点都没有了。
摄图对着巴勒米一点头,让塔木图回去,等人离开了,说出自己的忧虑。
“现在还没到三月,还是草原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归晋部的牧民们,是过得有点过于安乐了……”
巴勒米明白他担忧什么,沉吟片刻,给出了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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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你就多注意我们的烽火,保证随时都能点燃,每天定期带着一些年轻人在外围巡逻,我去找伊平将军禀报此事……”
摄图应下,“在夏天到来之前,希望只是我们小题大做了。”
巴勒米也不拖,把自己的牧草仓库吩咐两个小孩看好,拉出一匹马就去关市找伊平将军。
他来的时候,伊平和周祀都在,听了他的报告,两人都表示自己知道,这些天他们都在关市,归晋部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都会过去支援。
巴勒米这才放心的回去了。
当天下午,在归晋部有危险前,他们先收到了来自西边的消息。
大晚上,一只雕鸮降临在伊平面前。
黑灯瞎火,伊平什么也看不见,就看见这一对发着幽光的金眼珠子,人给吓一跳,“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外面士兵听见了,赶紧端来油灯,灯火这么一照,这才看见窗台上的雕鸮。
雕鸮站在窗台上,歪着头,锐利的圆眼睛不满的看向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