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扬了扬眉,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你还没见过季部啊?”
这里的见是特定用词。
喻姝很是平静:“她这样的,和你母亲差不多,一般人哪里见得着。况且,我和他,应该走不到结婚这步,见家长太多余了。”
她昨晚和某人打了几回合的机锋,又借着男女之事混了过去,多少有些倦怠,好友面前懒得再做掩饰。
“他还是介意你……先前的事儿?”温禾一边说一边吃了块肉,又拿过半个竹筒装的虾滑,自己用勺子滚成球。
“我弟弟被人绑了,顺带着扯出了我高中那会儿的旧事,我骗了他,让一个死人背锅了。”喻姝声音很低,满目皆是怅然若失的沉静。
“他信了?”
“表面上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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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犹疑了下,还是决心鼓励下好友:“其实过去那么多年,就算真……就算真要论起来,以你当时情况,大概率就是无罪的啊。”
“禾宝,我真的连你都说不出口。”喻姝黯然一笑,有些垂头丧气地搁下了虚握在手的筷子。
温禾也只晓得个大约情形,这种最不堪的事儿,即便喻姝自愿袒露,也无异于将伤口重新扒拉开来,由着旁人参观。
她经历过类似的未遂情形,陈述出来的时候都会有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况且喻姝的情况是……已遂。
“不是只有这一桩事。还有那个人,不是外人。”最后半句,喻姝几乎说不出口。
她没留给温禾反应的时间,似是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流产也是那个时候。禾宝,你知道吗?我到今天都不确定,那些照片和视频是真的都销毁了?”
门被敲开,有服务员进来送了水果。
有开关门的风吹过,温禾只感觉背上冷汗涔涔,沉默了许久方低声问:“有洗出来吗?”
“应该是有的。”喻姝恍若自言自语一般,连眼神都麻木起来。
那种照片,一旦外泄过一次,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可能。
温禾脸色变幻了会,直接紧紧抱住了有些失神的好友,在平息好自己胸腔里呼之欲出的情绪后,才轻声细语道:“我会帮你的。”
喻姝本能地摇了摇头,又感受着好友有些用力的臂膀,到底掩下弥漫起柔弱的伤感与无助,微微牵起嘴角:“禾宝,你当年执意考公,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个做官的好朋友,真的于普通人而言,太幸运了。”
“但这不意味着,我想让你帮我处理那桩旧事。”她反手握住温禾的手,语出真诚,“你要好好儿地做你该做的事,诚如你所言,就是真较真起来,我不也能脱身而出吗?”
“阿姝,你不用和我打马虎眼。”火锅热气腾腾,是扑面而来的滚烫之意,这样炽热的环境里,她心里凉湿地像喻姝的手心般。
“我当年出事儿,真的,一应人证物证,我家为我调动了所有说得上话的关系,可就是这样,我依旧崩溃了。”
一遍又一遍的叙述确认,一遍又一遍的现场还原。
很多时候都是不一样的人。
每个人的眼神和态度都是不一样的。
完全是精神上的凌迟。
她太懂得了。
“我那年十二岁。”喻姝第一次坦白了年纪。
背脊的汗意被空调冷风扫过,直激得温禾如坠冰窖,她惊疑不定地望向相识十来年的好友,久久没有言语。
这是个什么程度的年纪呢?
比奚燕的十五岁更令人发指。
甚至可以说,法律上对于这个年龄的性行为,不论女方是不是自愿,男方大概率都是有罪的。
“你怀孕也是……”那个时候吗……
温禾的泪不知怎地,直接流了下来,她根本说不上来话。
喻姝已然垂下了头。
她一下抬手捂住了嘴,凭着眼眶里的泪打转后一滴滴地落下。
“我一直以为是…你高中那会儿。”温禾惶然失声,又有点说不下去。
“高中也有不好的事儿,但和当年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喻姝面色苍白,有着摇摇欲坠的脆弱,动作却还连贯着,起身抽了几张纸巾给彼此擦泪。
言语的无用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大抵是长此以往的心理磨练,喻姝内心早已长出了厚厚的茧子,短暂的崩溃后立刻调整了心防机制,几秒钟的功夫就能挂上面具似的微笑。
“禾宝,幸好你没在公检法那块上班,否则还不每天泪流成河。”喻姝叹了一声,伸手直接拿过了纸巾盒,又用干净的毛巾给她拭着泪痕。
温禾心思细腻,是个很能共情人的好孩子。她都不敢想,一个人有这样地狱般的经历过往,且还有如影随形,随时可能引爆的悬顶炸弹,要怎么样才能平心静气地过自己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读书升学,毕业工作
“阿姝,我没事。就是有点突然,一时收不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