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走出两步,展自飞突然顿住了脚,转身俯视向那些婢子丫头:“若是再叫我听到你们私下里,随意置喙少夫人,就休要怪我不顾昔日里的主仆情分。”
背地里宣扬得最欢的那三个丫鬟,顺着话尾幽幽垂下了头,脸色难看非常,倒叫其他人生出许多幸灾乐祸之意。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相互说嘴的时候,听得万分过瘾,见领头之人受了责骂,心里又不禁觉着解气。
待枝儿和展自飞一前一后地迈入院中,我已经坐在那张藤椅上静候许久了。
展自飞先是挂上微笑,试探性的朝我走了几步,见我没什么反应,这才惶惶停住步子,眼神略微僵硬地朝我抿唇:“你怎起得这样早,不再多睡会儿?”
我干脆利落地从藤椅上起身:“不了,将事情解释清楚之后,我就回去了。”
展自飞肉眼可见地凝固了神情,好半天都没做出反应。
我以为他是刚睡醒脑袋还不清醒,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我们现在就去寻展老爷,将这件事说清楚。”
我又一次表述了自己的意思,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过了也不知多久,展自飞突然收敛了面上的呆滞,转而满目忧愁着蹙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严肃:“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怎么会?”
我俩的眉头皱地不相上下,细看之下我的好像要比他的高一些。
“展大人,您这……”
我此时的模样费解万分,两只手也从自然垂侧的状态,变得有些微微扬起,似要钳住展自飞的手臂前后摇晃质问一般。
展自飞一听我连对他的称呼都变了,顿时抿紧了唇瓣,颇为肃穆地立在原地。
不过这副样子也没维持多久,他便骤然缓和了脸色,即便眼神中温柔伤感参半,也比他方才短暂的严肃要好得多。
“壹壹,我本也不想这样……只是如今司马繁已死,能给周戊定罪的证据和线索也断了。
若是你我现在和离,周戊定会从了无傍身的你下手,用以泄愤也好,用以威胁也罢……
你知道的,若是你出了丁点事,我……我会……”
展自飞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我本想再质问两句,但即便有些预感,展自飞这是在找借口拖延,但细想之下,这些事也未必不会成真。
末了,我哀哀叹息一声,神情万分无奈:“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再缓些时日。
只是有一点我想先同你说清楚,你我之事,皆是做戏之举,万不可就此当真。
你一会儿便同巧婆说明,我想单独住,卧房无需太大,够我栖身便行。”
没想,此言一出,展自飞想都没想便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是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同巧婆说,巧婆定会心生狐疑,此事更是会被府里那些个长舌之人一传十十传百。
霎时别说是周戊会知道,就连皇帝,都定会有所耳闻。”
其实我方才就想到了这层关系,只是奈何太急切与展自飞划清界限,竟还是硬着头皮顺嘴说了出来。
眼下,展自飞连声拒绝,在我的预料之内,我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太深,只退而求其次,指了指坐落在院西角的库房:“那我便搬到那儿去住,我相信你院中的丫头,应是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