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满眼阴鸷,袖子里的手用力到几欲绷断。

江照雪就这样走了,毫无留恋地走了!

所以以前说什么永远陪着他都是假的!假的!

“好,好得很。”他气笑了,一脚踹翻暖炉,“江照雪,朕没了你只会过的更好,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即将踏出殿门的白色身影微微一顿,头也不回走远。

一道闷雷自天际劈下,照亮了帝王凶恶阴鸷的脸。

江照雪走下观星台,身形倏然一个踉跄跪倒在雪地里,那道明黄的圣旨从手中跌落滚进雪里。

“君后!”无杳神色惊慌跑过来,“不好了君后,骁翎卫领了圣旨,从丞相府搜出了通敌叛国的证据,丞相大人被关入了大理寺!”

江照雪猛然抬头,死死攥住无杳的手,“你说什么?父亲通敌叛国?”

骁翎卫直接对陛下负责,他实在想不出,除非萧濯亲自下旨,还有谁能请得动骁翎卫。

“君后,您快去劝劝陛下,江家三代纯臣,怎会联合北蛮叛国!”无杳急哭了。

“纯臣?”江照雪自嘲一笑,“前朝后宫江家无孔不入,你觉得在萧濯眼里,江家还是纯臣?”

他早该明白的,狡兔死走狗烹,当年他为萧濯能登上帝位倾尽家族之力,江家在前朝占了半壁江山,他在后宫独占恩宠,就连皇子都不允许萧濯拥有。

他对自己太过自负,也对自己教出来的萧濯过于自信。

以至于今日,江家满门入狱,他却被萧濯隐瞒到一无所知!

台阶上传来帝王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江照雪闭上眼,永远挺直的脊背弯下,在脚步声擦过耳边时,低头攥住了帝王绣有金龙穿云图案的下摆。

“陛下,家父年事已高,大理寺牢房每到冬日严寒无比,他不能待在那里,纵使搜出证据,也不能证明那就一定是家父所为。”江照雪指尖发着抖,此前傲气全无,“求陛下看在昔日家父功劳上,放他回府。”

“江照雪。”萧濯蹲下身,神态散漫,已经没了在观星台上的气急败坏,“你以什么身份求我呢?”

江照雪怔住。

他已不是君后了,可八年来,除却这个由萧濯赐予的身份,他什么也没有。

当年是他自愿丢弃了朝臣的身份。

如今帝王赐下和离书,他只是一介庶人。

“臣愿为父受牢狱之苦,望陛下……换臣父亲出狱。”江照雪垂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