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印之看着那枚盘扣,缓缓说道:“这是我的扣子,但它已经丢了两天了,我不知道它当时掉在了哪里。我这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间厨房,所以,它不可能是我掉的。”
“你还狡辩?”昊磊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子,“有什么话,跟我去崔判面前说。”
“昊磊,你先别急,他也许没有说谎。”雷阳拉开了昊磊,“你觉不觉得,这粒盘扣掉在这里,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指认郭叔一样,有点太刻意了?”
“什么刻意不刻意的?”昊磊怒道,“这是老天有眼!”
“呃……虽然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我还是想讲讲我的看法。”雷阳指着地面,说出自己的分析,“这枚扣子掉在桌下角落里,我们假设它是直接从衣服上掉下来的,那么掉扣子的鬼当时肯定得站在桌子旁边,也就是洒了酒的这个位置。这枚盘扣虽然有些旧了,但表面干干净净,没有被酒水打湿的污渍。地面上这一滩酒的周围,也并没有留下脚印。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想说什么?俺听不懂。”昊磊挠了挠头。
雷阳也没指望他能听懂,继续解释道:“如果这扣子真是郭叔不小心掉的,那么,掉扣子是在他打翻酒壶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呢?如果扣子掉落在先,他把酒壶打翻在地,难道都不看上一眼吗?他只要看过地面,就能发现这枚扣子,把它捡走。如果扣子是在他打翻酒壶之后才掉的,那从这个位置来看,要么是扣子从酒里一路滚到了桌下,要么是掉扣子时他正好踩在酒上。无论是哪一种,都会留下痕迹,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扣子和地面都这么干净。”
昊磊似懂非懂。
掌柜却指出了雷阳的漏洞:“你说得这个,是按照一般情况推测的。如果他当时很慌张,打翻酒壶后看都没看就跑了,或者是没发现地上有扣子呢?如果他确实曾留下过脚印,他又把脚印擦掉了呢?”
“那也有这个可能。”雷阳承认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太巧了,像是有问题。”
“啊!你们来看这个!”瑶雪突然又有了新发现。
她刚才一边听他们的对话,一边在研究手中那枚盘扣。那盘扣表面的丝绸本就磨得起了毛,被她搓了一会儿,扣子边缘磨损最重地方,竟然断开了一根袢条。露出来的内层袢条,水滑的黑色缎面中夹杂着耀眼的金丝,是从未经过打磨、水洗才能有的鲜亮。
“这扣子是新的?”掌柜吃惊道。
不用雷阳说话,郭印之已经主动从衣服上揪下另一枚盘扣,拆开了最外层的袢条。
盘扣虽层层襻叠,但每根袢条之间都有空隙,用得久了、洗得多了,内层的
袢条多少也会有些磨损。郭印之从衣服上揪下来的这枚就是这样,里层的袢条虽然比最外一层看着新许多,但也绝没有新到那种程度。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昊磊也看明白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郭印之。
郭印之那枚扣子只怕是真的丢了。下药者知道这件事,所以仿着他扣子的样式重新做了一枚,还把表面做旧,就是为了嫁祸于他。
“本来我以为,你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雷阳把玩着那枚外旧内新的盘扣,叹了口气,说,“温霞姐,这盘扣打得不错,咱们当中,只有你有这样的手艺。”
温霞一直躲在他身后,听见他问话,既不承认,也不辩解,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昊磊却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糙汉,上前就去扭温霞的手臂,想要控制住她。
昊磊刚碰到温霞的衣袖,雷阳便发觉不对。
他大喊一声“当心”,扑过去推开了昊磊。
屋内火光一跳,众人都被晃了眼,再去看时,温霞所在的位置早没了她的影子,只剩一个祭祀用的纸扎人在原地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