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煮了面条,您吃一点吧!”小关临风端着一只大海碗,犹豫地敲开关樵的房门,“您都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关樵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几岁,憔悴枯槁,像深秋时节落尽最后一片黄叶的老树。他强打精神,问:“望月怎么样了?”
“一直哭,陆姨哄了好久,刚刚才睡着。”小临风把碗放在桌上,搬了凳子在关樵身旁坐下,“爷爷,您伤心也要注意身体呀。以后还有我和望月陪着您!”
关樵看着眼前强作镇定的孩子,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小临风进门前一定反复排练过这些安慰的话语。他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小临风的头顶:“幸好爷爷还有你们。”
小临风趁机把碗推到关樵面前:“您快吃面,不然要凉了。”
关樵最后看了一眼捧在手中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清秀女子抱着襁褓中的望月,一个长得和关樵极相似的年轻男人搂着她,笑得比阳光更灿烂。
小临风也很难过。关山叔叔这几年回家不多,但对他也是很好的,没想到竟这么突然地去世了。
关樵拉开书桌左手边的抽屉,拿起一个皮面本,把照片夹了进去。他正要把本子放回去,脸色却突然一变,猛得在抽屉中翻找起来。
小临风忙问:“怎么了?丢什么东西了吗?”
关樵翻遍抽屉,仍然没有收获。他皱眉思索了片刻,看了小临风一眼,终究叹了口气,说:“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以后再说吧!有爷爷在,你不用担心。”
小临风不明所以。但爷爷都说没事,他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催促爷爷吃面。
关樵端起碗,挑起一撮面条,却又放下了筷子。
他盯着小关临风,郑重地说:“临风,如果有一天,爷爷不能再陪着你了,我希望你能像今天劝我的这样,照顾好自己,坚强面对。你要记得,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还有很多人需要你。”
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还有很多人需要我……
关临风喃喃地重复着爷爷的嘱咐。分不清是回忆还是梦境的画面逐渐从脑海里褪去,身体的疼痛渐渐真实起来。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俯卧在一张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
他想起身,手一撑地,剧痛就让他重新倒回地上。他艰难地抬起胳膊,手腕轻轻背伸,又是一阵撕扯的疼痛。
他对跌打损伤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很快判断出,这是右手腕骨折了。身上其他地方也在痛,好在都是皮肉伤,不太影响活动。
他的大脑像是信号灯坏了十字路口,零散纷乱的回忆左右横穿,不管不顾地闯到路当中,堵塞在一起,各自争吵叫骂。
这是祝由术的后遗症。
关临风咬牙坐起身,努力集中思绪,回想了一遍从鬼界回来后的经历,意识到自己中了盖天豪的圈套。
他原本以为,盖天豪抓走望月,是因为他和雷阳搅了承穹集团的庆典,或者是想逼迫闾巷派让出白泽榜联络人的位置。无论盖天豪的目的是哪一个,他都比望月有价值,因此他主动来找盖天豪,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盖天豪放过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