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这场冲突,晴宜、瑶雪和雷阳默契地没向关临风提起。
关临风听说雷阳要去参加重阳竞技,只当是瑶雪劝说有功,各种表达谢意。瑶雪受之有愧,十分惶恐,连续几天看见关临风就躲,幸而晴宜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关临风身边,让她没有太多需要单独面对关临风的机会。
何思迢每天都来替关临风治疗。他性子安静温和,虽身体残疾不能修行,但因为长年研究医理和术法伤害,对如何通过玄气提高身体机能颇有独到见解。这和雷阳修习的“人屠”一脉玄术有许多共通之处。两人聊得十分投机,雷阳也因此领悟了不少以前从未想过的道理,大有进益。
陈明珰小姑娘也几乎天天来凑热闹,有时候缠着雷阳和关临风讲他们除妖捉鬼的故事,有时候和晴宜、瑶雪嘀嘀咕咕讲些女孩子的八卦。瑶雪愿意听她讲三大家族的事情,晴宜也希望人多热闹些,好让关临风没时间为失去修为的事伤神,因而两人都对陈明珰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雷阳对每天“带孩子”有点微词,但他势单力孤,占据不到话语权,只得从善如流,招待好大小姐。
吵吵闹闹中,日子很快就过到了重阳节。
重阳这日,天还没亮,雷阳便出发去海楼峰为参加竞技做准备。瑶雪这个靠纠缠选手成功上岗的“助理”,小尾巴似地跟着雷阳出了门,看起来比选手本人还激动。
晴宜和关临风很久没有单独吃饭了。关临风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上的外伤已好得七七八八,只有骨折的右手仍带着护具,活动不便。他左手能掷铁莲子,自然也能使筷子,但毕竟不如右手灵活。平日大家一起吃饭,晴宜只是低调地帮他剥剥壳、盛盛汤,今天只有他们两人,晴宜无所顾忌,索性夹起食物喂到他嘴边。两人相处日久,关临风被她投喂终于不再脸红,大部分时候都欣然接受,看到是她喜欢吃的食物才摇头拒绝,让她自己吃。
晴宜倒不是有意肉麻,只是在努力回避重阳竞技相关的话题。她这些日子常和陈明珰聊天,听说了许多关临风、雷阳不曾提起的修行艰辛,更深刻地认识到他们这些自幼修行的玄师为练成一身本领付出过多少努力、吃过多少苦头。如今关临风修为尽失,十余年的辛苦一朝成为泡影,而同龄的玄师却在竞技场上大展身手,这种对比实在太过残忍,她不想关临风面对这样的场面。
不想关临风主动提出:“吃完饭,咱们也出发去海楼峰吧。”
“啊?不、不去了吧!”晴宜不知所措,“你的伤……”
“我没事的,透魂钉被何大夫施术压制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关临风说,“重阳竞技可是玄师界一年一度的盛事,你不想去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晴宜撒娇地搂住他的胳膊,“我更想在这里陪你。”
“那你陪我去看看吧?”关临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和雷阳这么多年兄弟,他参加这么大的比赛,我不去捧个场,会显得我很不仗义。”
“你好兄弟不想让你去。”晴宜嘟起嘴,“我可是奉命在这里看守你。你这一去,回头我肯定要被他骂的。”
“雷阳现在这么厉害,都敢骂你了?他说得过你吗?”关临风又是笑,看到晴宜瞪眼,才赶紧端正态度,“太不像话了!是我要去的,怎么能怪你呢?到时候让他骂我,好不好?”
晴宜气道:“你明知道重点不是这个!”
“我知道,我知道。”关临风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失去修为这件事,最初的确很难接受,但这些日子,有你们陪着我,又听何大夫讲了许多他失去双腿后的经历,我已经想通了许多。且不说听林姨的意思我还有继续修行的可能,纵然最后的结果是我确实没法再修行了……人只要活着,总是要向前走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