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能者多劳,哪有人背后不被人说的。”
苏辰走进帐内,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喧闹嘈杂,他在一脸郁闷的贾诩肩头拍了拍,笑着走去首位坐下。
吴子勋点上油灯,轻手轻脚放到长案一角,自觉的退出帅帐,赶紧溜去看那个能说话眨眼睛的石雕头颅。
外面到处都是军中士卒,不乏大战过后依旧精力旺盛的将领,如张飞扯着嗓门给围在他四周的将士,说起这颗脑袋的来历,引得周围众人一片惊呼。
这边吵吵闹闹,一片惊叹里。
帅帐内的文士,在苏辰落座后,也跟着笑了笑,他拱手施礼,便问起苏辰接下来的打算。
首座上的天子闻言,表情愣了愣,随即看向贾诩笑了笑。
“太尉可有什么想法?朕先听着,可以拿来做为参考。”
苏辰倒也不隐瞒他现在没什么想法了,毕竟亚瑟王的脑袋就在外面让人围观,‘长生’的秘密,也丢给了国师张角和张洞之拿去研究。
西州百姓的仇也报得差不多,等将来回到大夏,自己也能给归附的百姓一个交待。
“朕让太尉见笑了。”
苏辰忽地笑了一下,“朕一时间,没想到接下来要如何做,毕竟攻下浓马城,已是囊中之物,萨克普鲁特没了皇帝,仅剩南面一个埃及军团,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老臣不笑陛下,毕竟此乃人之常情。臣有时施计,计成之后,达成目的,也会怅然若失,不知该做什么。”
贾诩也跟着笑起来,他这一番笑其实是给天子一个台阶。“不过陛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做,不妨先整顿军队,然后派一支兵马南下驰援董太师那里,顺势劫掠一番,为军中筹备些许粮草。”
天子没有了目标,做为臣子,贾诩就要担起开导的责任,亦如他当初指点曹丕一样。
“剩下之事,便交由淮阴侯,他是一军主帅,如何做,心里自有明镜,陛下何须担忧,西征军寸步不前?”
“不过拿下萨克普鲁特全境,陛下之后要考量的,是萨摩皇帝该如何处置,以及对这西方世道的治理。”
苏辰皱起眉头:“太尉觉得阿达尔该如何处置?”
“陛下以及诸将军觉得老臣擅长祸害他人,其实不然。老臣觉得阿达尔反而不能杀,一定要留下。”
贾诩一向考虑周全,说这番话定有他的道理,苏辰点点头,伸手一摊:“太尉是想,以夷制夷?”
“陛下圣明。”
“少来这套,赶紧说你的理由!”
“呃……萨克普鲁特人肯定是杀不完,萨摩人也有百万之民,倘若耗费精力在此处,陛下恐怕再过几年,都难以抽身离开。”
贾诩微笑着伸出三根指头。
“一、阿达尔深知我大夏兵马强盛,自然不敢为敌,由他做为陛下的傀儡,代行天职,不用担心反叛。
其二、西方之大,与大夏相差不多,此地蛮族遍地,语言不通,若以大夏那一套,颇费人力财力。不如先让阿达尔稳住局面,再以大夏儒学入驻,渐渐推行,让西方蛮夷后代学我华夏之言,几年乃至十年、二十年,再派大夏官员治理,不用费心费神矣。”
贾诩收起第三根手指,声音变得低沉。
“最后……陛下当召阿达尔及其家眷入大夏,再派各皇子前往这边经营历练,每三年一個轮转。”
“朕也不想那么多,就先按太尉说的来做。”
苏辰也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胜利基本已在手中,最大的敌人亚瑟王也被打的只剩一个脑袋,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等熬到冬季,浓马瘟疫消退,便大举西进。
“太尉,好好与众将军庆贺,他们呐,都是军伍汉子心眼直,说话有时候不好听,但不会有什么坏心眼。”
苏辰请了贾诩离座,两人边说边走出帅帐。
此时天色已黑尽。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拂过原野、军营。
延绵篝火斑斑点点的展开,火光摇曳映着人的影子走过去,或结伴指着简陋木台上放着的亚瑟王说笑。
原本亚瑟是不想搭理这群塞力斯士兵,可被他们这么围观,指指点点,高傲如他,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不时呵斥这些没眼见的士兵,然而,换来的,周围士卒丢来的石头,砸在他脸上,打的砰砰作响。
“还在咱们面前扬武扬威……你都只剩一颗脑袋了!”
“打他,要不是这家伙挑起战事,咱们现在估计还在家里抱婆娘,逗孩子,也不用死那么多兄弟!”
“谁给我几颗石子,我还没砸过!”
“给你,我这好几个!”
一帮士卒可不会跟这蛮夷皇帝客气,拿了石头呯呯的砸过去。
喧哗声响起时,混在人堆里的吴子勋,看到帅帐那边典韦、许褚护着天子和太尉出来。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陛下到!”
众人目光看向帅帐那边掷石子的士兵纷纷将石子负到身后,不着痕迹的丢到地上,悄悄拍去手上的灰尘。
“不用看着朕,大胜之夜,你们怎么高兴,就怎么玩,朕啊!”
苏辰的手指点了点眼皮,笑着道:“睁只眼,闭只眼,看到也当没看到!”
周围将士顿时一片哗然,刚才丢石子的士卒,连忙去捡刚才丢在身后的石头,结果已经被其他人抢了一空,对着亚瑟的头颅就是一顿投砸。
木台上的亚瑟王虽是石雕,可依旧有痛觉,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一颗颗石子砸在脸上,他朝已经走远的苏辰大喊:“塞力斯皇帝,不能让这些低贱肮脏的士卒侮辱一个伟大的君王!”
“伟大?”
苏辰回头看向被石子投掷的亚瑟,随即笑起来:“在朕眼里,这些士兵才是伟大的,没有他们就没有朕的今日!”
说罢,便不再理会木头上那颗大喊大叫的石头脑袋。
这边,天子和太尉一走,周围这帮士卒算是彻底放开了,拿石头砸西方蛮夷皇帝不过瘾,有人甚至脱去了身上的甲胄,赤膊上阵,在蛮夷皇帝的脑袋面前,叫嚷有没有同样想角力的同袍,一起过来摔跤。
结果,引来了几个蒙古轻骑,他们迅速脱了皮袄,缠在腰间,周围其余士卒退开一个空地出来,看着摔跤的几人,发出阵阵喝彩声。
同样在观战的还有张飞,左右看了看,发现二哥没在这里,便有些手痒的想要进去与那几个蒙古轻骑搭搭手,但碍于身份,又不好意思进去,省得往后旁人说他仗着高于常人的蛮力,欺负下面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