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这些年谢铸远离朝政,好似闲云野鹤,野心全无。

“再软的一摊泥,也有铸到墙里、矗立着的一日。”谢铸面色冷凝。

“三叔,龙骨船与陵安王,岐人都势在必得,”谢却山平静地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岐人的耐心有限。脊梁再硬,也是要被打碎的。”

——

谢却山离开牢房,外头倾泻的日光轧入眼底,有些刺目。

他眯了眯眼,看到贺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主人,太夫人……怕是要不行了。”

此时,望雪坞里已经乱做了一团。

谢铸与谢钧一母同胞,本就是太夫人最疼惜的小儿子。谢氏族人散落在天南地北,能日日在太夫人跟前尽孝的,也就只有谢铸。他对太夫人的意义不言而喻。

如今他被岐人下狱,谢钧又被软禁在后山,本就旧疾缠身的谢太夫人一口气没喘过来,病危了。

松鹤堂外已经守了满府的女眷。

府里的大夫们抱着医箱进进出出,各色药材流水般送入松鹤堂,也未听什么见好的消息传出来。

南衣站在女眷之中,左顾右盼,疑心谢穗安为何迟迟不来。

她一大早就被女使们薅起来拉到松鹤堂外,本以为能在这里碰到谢穗安,好借机提醒她小心岐人的圈套。但她一直不露面,莫非是直接去行动了?

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打转,南衣看到了一张有点陌生的脸孔。来谢家这些时日,后院里的人她都认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个少女,平时很少见到。南衣才想起这应该就是谢铸的独女谢照秋,先前在谢衡再的葬礼上有过一次照面。

谢小六提起过,说秋姐儿是个画痴,一心埋在纸墨之间,不爱出门,更不爱与人打交道。

秋姐儿看上去确实与旁人有些不同,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枯树下,宽袍衣袖上沾染了几点没洗净的墨色,她离人群隔了一些距离,偶尔目光与人群交汇,会露出一丝小鹿般的怯意。

谢铸在家的时候,应该把她保护得很好吧,她清澈得似是一泓深林里的清泉,可现在谢铸出了事,此刻她便成了一个在这世间独自惶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仿佛这世上随意一粒尘埃都会像山一样落在她身上。连南衣都对她生起一丝怜惜之情。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南衣抬头,见是谢却山来了,心里更觉不妙。若是被谢却山发现六姑娘不在,非要派人去寻……谢穗安又正在执行什么任务,被抓个正着,可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