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军和唐晓芙刚要离去。

魏山虎的老婆却眼珠子骨碌碌一阵转，走了过去，道：“正军，我们家发芽的麦子卖你怎么样？”

魏山虎的媳妇倒有几分姿色，又爱抛头露面，能说会道，目前还担任大队的妇女主任。

林正军记得她叫贺凤英，外号“大明白”。

在乡下，名字可能瞎起，外号却不会叫错。

这女人一向精打细算，从来不吃亏，魏山虎都靠她在后面出主意，才占尽了好处和便宜。

这女人想算计自己！

林正军心中冷笑，瞅了一眼他家的麦子，问：“你想卖多少钱？”

贺凤英翻腾着麦子，笑眯眯地道：“我们家这些麦子你也看到了，表面的湿透了，麦芽长得挺长，的确没法子吃了！”

“但是，底下的呢，却是刚刚冒芽子，晒干了也能磨面吃，我们家这堆估摸着有一百二十斤来斤能磨面的麦子呢！”

“现在咱们公社粮站麦子返销粮价格是一毛六，那一共就是19块钱，你看咋样！”

“都生芽了，你还卖19块？你想屁吃！9块，多一分没有，爱卖不卖！而且，其他所有的麦芽也得全部归我！”林正军道。

其实，他要的是麦芽，麦子发芽成什么状况根本没影响。

买魏家的，比到粮站买返销粮便宜太多了，有便宜不赚，那是王八蛋！

魏山虎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浓浓的嘲讽，差点没笑出声。发芽的麦子要去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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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猪的东西，又不值钱！

“可以！反正芽子太长了，也不能吃了，全部送你了！钱呢？”贺凤英笑道。

林正军没钱，唐晓芙身上也没带，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秉德看不下去了，急忙走上前道：“正军，你别犯傻了，不能买，不划算啊，喂猪不必用粮食，可以打猪草！贺凤英，你别坑他，你是大队干部，得有觉悟！”

这年月，家家户户都养猪，但却不能私下买卖，必须统一卖给公社的生猪站。

青山公社每年根据上级要求，给每个大队分配生猪交售任务，到年底平均一户按标准交售一口一百斤的猪。

喂大一口猪得多少粮啊！这年头，人都没粮吃，怎能有猪吃的粮食呢？只能打猪草喂养。

猪往往养得瘦骨嶙峋，到年底交猪的时候，如果不足斤足两，就要把社员口粮扣除一部分，或者来年补交。

“支书，瞧你说的，我们买卖全凭自愿，各取所需，咋坑他了呢！”贺凤英嗔道。

瞧着林秉德焦急的模样，可林正军也不好解释，笑了笑，道：“支书，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件事是我和魏家之间的私事，你就别管了！”

“你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秉德还有什么话说，只能暗骂一声败家子！

唐晓芙却对林正军有着莫名的信任，柔声道：“正军，要不你等我会，我去知青点拿钱去？”

“不用。”

林正军走进大队部办公室，找来纸笔，飞快写好了借条，道：“打欠条总行吧，月底还不上那9块钱，把我家那头猪赔给你！”

“行行行，可不许反悔，全归你了，你拉回家吧！”

贺凤英一把夺过借条，然后一家人脚底抹油开溜。

看着魏家几人喜笑颜开，好像赚了好大便宜的样子，林正军双眸也是闪过一丝冷意。

等自己用这些麦芽赚了大钱，你们才会意识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支书，我回家了！”

林正军也没向林秉德过多解释，拉着一架子车生芽的麦子向家里赶去，唐晓芙则在后面用力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