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支起小窗，看着船外景色，沉默很久，才开口说。

“若谈故事人非，公子看这洛水汤汤，风平浪静。

可我小时候听人讲故事，上古之时，有孽龙为祸，引黄河之水倒灌洛阳，生灵涂炭。”

平康坊人口买卖失踪，事关龙族？

叶浩然眸光清凝。

“我亦听闻此事，后来禹皇治水，开龙门，通三川，乃定天下。”

顾盼盼轻声道：“盼盼小时候听闻此事，却一直不知道那孽龙为何为祸，公子博学多才，想必知晓。”

叶浩然轻轻点头，目光越发肃然。

“龙族不满舜帝人祭之礼过少，所以兴乱。”

顾盼盼深深凝视着叶浩然。

“人牲祭祀龙族之法，自古有之。虽早以废除，但亦有残留。

盼盼在平康坊中，有闻姐妹被赎身嫁龙王求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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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一案能让不良帅上心，很显然不是小事，但是叶浩然依然被震惊的不轻。

废除人祭之后，大周朝祭祀龙族，早以换成岁贡，由官府统一负责。

私下以人牲祭祀龙族，这是养龙之法。

而且失踪人口数量还十分惊人。

叶浩然庆幸沐红缨足够谨慎，让自己小心翼翼接近顾盼盼，寻找机会独处。

在这个别人说你家有龙气都可以抄家的时代，用人牲之法养龙，这已经形同谋逆，足够株连九族了。

这个幕后黑手在天子脚下养龙，肯定权势惊人。

这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盼盼妹子肯定是死无全尸。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顾盼盼脸色虚弱苍白。

“无意间在坊间听到一位姐姐与人说过，第二天，她们就被赎身出坊，从此再也没人见过。”

“你知道她们的名字吗？”

顾盼盼摇头。

“我不认识，也不敢问，不敢查，更不敢说出来。”

“你做的很对。”

叶浩然觉得顾盼盼的可信度很高。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分圈内圈外，就像公司财务经常离职。

顾盼盼说完，神色宛如解脱一般，疲软在地。

“自从盼盼知道这件事来，未曾有一日安稳。今日盼盼将所知之事尽数说出，望公子莫因盼盼卑贱，而不信我。”

一个弱女子藏着随时惹来杀生之祸的谋逆大阴谋，心理压力确实大。

叶浩然轻轻伸手扶住她的身子。

船太晃了。

“我说过，德无贫贱老幼之别。盼盼风骨如梅，未曾零落，芳香如故，谈何卑贱。”

两人此刻近在咫尺，顾盼盼情难自禁，微微低眸，靠在叶浩然肩头，在他耳边轻语。

声音如诉如泣。

“公子之言，公子之词。盼盼此生，皆会铭记在心。盼盼今日直言此事，便是以生死相许。

只希望此事，能够助公子将来平步青云。也不负公子今日为盼盼作词，唤一声故人。”

妹子，你这么主动真的好吗？

算了……人家赌上性命，选择相信自己，为大周传递重要情报。

自己这个大周忠臣奖励一下也是应该。

而且……船实在太晃了。

不稳定一下，蹭来蹭去，影响更不好。

叶浩然伸手环住她的腰身，轻轻安抚她的背脊。

抱就抱了。

不要让婉儿知道就好了。

都是为了大周朝。

“盼盼莫慌，今日之事无外人知晓，你回去以后一切如常，不要让人发觉异常。往后，我自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怀中顾盼盼沉默良久，将叶浩然搂的更紧，脉脉而语。

“公子，平康坊的姑娘没有将来，不要和我承诺将来之事。

此间相拥，盼盼此心，便以周全。”

……

船头展林儿武功高强，自然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震惊之后，暗暗心想。

此事事关重大，叶待诏一心为国，实乃忠臣。

此间只有三人。

我也须暗中向昭容禀告，详细说明此事经过才行，为他作证。

这样一来，就算将来事情真实情况，与顾盼盼所说有所出入。

也可让叶待诏免受不白之冤。

这都是为了我大周朝。

红尘女子尚有忧国之心，我展林儿……

亦忠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