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这位老者忽然站起身,望向窗外叠起的青山,意味深长地说道:“千百年来,中原风云变幻,诸国兴衰迭起,霸主之位几度易主。这本是天道之常,不为一人而存,不为一人而亡。可奈何北蛮非我族类,凶残至极,视我中原子民性命为草芥,毁我中原文化于一旦,不礼不尊、无道无义,彼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自那时起,为师便将中原安危视为己任。如今为师年岁已高,怎能不考虑考虑身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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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臣忽然身子一颤,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老师已有何征兆?
文君臣动作虽极其轻微,但先生何其敏锐?他淡然一笑,接着说道:“为师虽有神龟之寿,可终归是为凡人,凡人皆有油尽灯枯之时啊……”
文君臣默默低下头,心中滋味复杂。
“千秋万代,诸国各领风骚,既是中原霸主,自是要将中原安危视为第一要责。若戚世懋老哥还在执掌大魏,我也倒不必庸人自扰,操这份闲心。”
堂堂魏昭文王,如今世上敢称他为‘老哥’的恐怕只有老师一人了吧?想到此处,文君臣心中觉得有些有趣,可他忽然想到戚世懋一生戎马,不禁又有些疑惑。
“老师,魏昭文王南征北战,河东一战夺我大唐国土,您为何对他又如此放心?”
“诸国之间纷争不止,千百年前如此,千百年后亦是如此,利之所驱罢了。况乎战者,国事也,虽必会殃及于民,但终是可掌控的,戚世懋深知民心之重要,战虽非‘义战’,但不至于殃及于民过甚,大唐守军战败后,魏军并未扰民,反倒大力帮助他们修缮因战争损坏的房屋与田地,维护民心的安稳。是以河东之民虽世世代代将自己视为唐人且有归意,可始终不至于闹得太厉害。况且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蛮人当年从北边入侵,戚世懋闻之当即放下西进的大好机会,调兵北上…...”
说道这里,先生言语神色中透露出丝丝赞赏之情,他提高声音,道——
“世懋兄倒是把中原大义放在一国利益之上,某深以为然啊。”
听着老师略有激昂的声调,仿佛眼前老者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当年慷慨愤然的年纪,那位千古一帝好似就在这小小草屋之中,一股万丈高的英气充斥其中。
可不过顷刻之间,先生那股豪迈的少年狂气陡然收起。他目光微寒,轻蔑一笑道:“只可惜现如今的北魏已非百年前的北魏,其狼子之心昭然若揭。莫以为那个小女娃之所作所为瞒得过天地,若戚世懋知晓她们姐妹二人这些年与蛮人打过的交道,定会气得从坟中爬起,亲手屠了她俩!”
文君臣这就有些懵了,小女娃自然是指北魏女相,可未曾听说她还有任何姊妹,至于与蛮人打交道,那就更是闻所未闻。
“大魏觊觎大唐甚久,那女娃本是个治世能臣,可这些年却有些走火入魔,想让自己名垂千古,想为戚家立不世之功,建万世之业。一统中原?哪有那么简单。”
大魏之心路人皆知,只是不知那女相野心竟如此之大,文君臣听到这里就越来越心惊,也越来越佩服老师,当真未出草屋便知天下事。
“开疆辟土这种千秋万代之功何其诱惑?北魏觊觎大唐甚久,如今不过是忌惮为师罢了,这些年大魏笼络后韩,后韩与北魏相交过密,为的就是将来有朝一日挥师西进。”
“一旦两国交战,则中原大乱,若中原大乱,则北蛮......”
先生点了点头。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