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名迟迟不肯露面的生父,英平总是怀着一股异样的情绪。自打他出世,这个男人就将他们母女俩抛弃,而后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又忽然出现,将自己送入中原第一门派,若是当年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让他入寒门,以英平的性子断然会将这个男人臭骂一顿而后直接拒绝,可这事儿一拖就是三年,再大的怒火与不甘此时早已变成了好奇,好奇这位位高权重的生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父子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十几万两的银子啊,时子由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全天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回忆起昨日丰镐书院内的每一件事、每一处细节,英平对自己的判断愈发的肯定起来。
“那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现身么。”
英平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在明,他在暗,我在空旷的地面,他在高高的楼阁里,我的一切他都一览无遗,而他呢?甚至连他的长相、他的年龄我都不清楚,而这些...都是我极其不喜欢的,甚至可以说极其惧怕的。”
“惧怕?惧怕什么?”
“看不透他……”英平闭着眼睛搓揉了一下太阳穴,似乎真的很为这种感觉头疼。他继续说道:“或许是天生性格如此,我总是想将人心看透……”
不得不说,英平天生在这方面确实比较敏锐,大多数人的内心他都能看个大概,就像张正儒对文君臣的崇拜与仰慕、就像文君臣对心中之‘道’的追求、就像义父对英平生母的那份特殊的忠诚......
“那……这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与你有着莫大关系的人,你却总是无法看透他,难道这不可怕么?他可能深居于宫中,也可能隐匿于朝野,甚至有可能数次窥探你,你的一切他了若指掌,你做出的所有行为他都化于无形,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任你力量再大又有何用?而这种感觉,有生以来我只在三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哪三个?”
“第一个就是那个王少惊。”
回忆起那个黄衣身影,英平脑海中始终会出现三年前初遇的那个‘耻辱’。
“第二个就是你生父?”
“嗯!”
“那第三个呢?”
“昨日书院门口的那位持扇公子。”
叶长衫一愣,他本以为英平会说七师兄,七郎向来沉默寡言、行为孤僻,与他在一起相处三年,恐怕说过的话还不如与英平一天内说得多,没想到英平所言的第三个人不是七师兄,而是昨日仅仅一面之缘的那位公子,甚至那位公子的样貌叶长衫已经不记得了,却没想到英平会如此在意他。
“他...有何独到之处?”
“说不上。王少惊虽然我看不透他,但我只要知道这人是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只要时时刻刻去堤防着他便好;至于我那生父,虽然他一直躲着、藏着,不知道是困于现状身不由己,还是出于对我们母子俩的愧疚,但他终究是会出现,我耐心点等待就好。而昨天那位公子...他接近我们是真的萍水相逢还是有意接近,若他是有意接近...他的目的又在哪里?”
“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不,我的直觉不会错,这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我不会闻错...首先,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其次,他在故意隐瞒自己的信息,基于这两点,这个人就值得推敲,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接触的时间太短。”英平低头看向前方沉思片刻,而后补充到:“或许就算接触时间长点,恐怕我也看不透他吧...”
“那...七郎呢?”
“什么七郎?”
“你看得透他?就是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英平想到那个孤单而又寂寞的身影,点点头。
“那他...都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到底在追求什么?”
“很显然”,英平自信的说道:“七师叔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追求,他的内心就和一张白纸一样。”
叶长衫细细品味着英平的话,好像他说的的确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只是这张纸的一面罢了”
“什么意思。”
“就像这张棋谱,他有两面”,英平翻动手中棋谱,正反两面皆呈现于叶长衫面前,一面写着‘菩提无树’,另一面则写着‘明镜非台’。
“那另一面...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自诩什么‘看透一切’?”叶长衫有些不屑。
“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需要去知道什么,因为这是他的私事,虽然他是你的师兄、我的师叔,但这些事与我俩没有任何干系,所以,我不需要去知道它,若将来有一天,就是有这么一天七师叔需要咱俩时,咱俩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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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见英平说得玄乎,叶长衫忽然有些荒唐的感觉。
“若你读懂了七师叔每天早上画得那些方方圆圆,或许你就能读懂他。”英平神秘地说道。
“嗯...”
英平说得可能是对的吧,七师兄十数年如一日地扫地、‘画画’想必是有他的理由,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或许真的要等到英平所说的那一天才能知道。
看着叶长衫若有所思的样子,英平忽然狡黠地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长衫。”
“嗯?”
“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