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大臣皆是一怔,而后低着头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又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微臣谨遵圣谕——”
常之山吃了瘪默默地站在一旁。的确,昨日赵兴文的老母特地跑来自己府上求自己,她知道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近几日在准备什么,她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惹恼圣上,便赶忙跑来常之山面前,想借着自己公公与常将军父亲曾是至交的关系,让这位常将军出面帮帮自己的儿子。常之山碍于故人之面,便应承了下来。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将冷冰冰的事实摆在他面前——自己如今可用‘人微言轻’来形容,就算王延庆当面驳斥自己,自己也丝毫没有反对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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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自己努力了,那就算无愧于故人吧?更何况圣上也未动雷霆之怒,且让这些人闹几天吧,说不定闹累了也就草草收场。
常之山看了看那把龙椅自嘲地一笑,而后默默地退到一旁。可就在此时,鲜有开声发表建议的公孙错此时突然开口——
“圣上,既然有人聚众意欲闹事,微臣终究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见公孙错的声音众人皆感到一阵惊讶。最近几年各地都还算太平,就连天门关外的北蛮都极少闹事。是以每次议政时,公孙错不过是汇报军情便罢。而此时,他突然对这事情发声,也难怪众人感到奇怪。
“既然圣上不愿明派京兆府,微臣可派些许神策营兵士乔装打扮分守于宫门附近,倘若这些人激变,也好将其及时制止住”,公孙错继续说道。
英平正低头思考,心中衡量着公孙错这个提议可否接受。忽然,常之山的声音再次想起,只不过此次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威严、轻蔑与不屑。
“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酒色之徒也值得我神…...也值得神策营出马?哼!公孙将军这些年来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
公孙错先是一愣,而后目光迅速锐利了起来,针锋相对地回击道:“常将军!末将代圣上统领神策营,自然是以护全圣上安危为首任!至于神策营的威风或是值得与否,恐怕不如常将军顾虑那般周全!”
针尖对麦芒!在相安无事互不侵犯三年后,这是常、公孙二人第一次直接的正面交锋。
“既担心圣上安危,公孙将军何不执剑披甲自守于宫门?”
“你——”
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但却深深刺伤了公孙错的自尊。不管是徐有年还是常之山,虽武道修为不如韩单那般高深,但亦是大满境界的强者,就连韩单账下‘五虎将’同样各个修为不低,统军将帅不但要深谙兵法,交战时亦是要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否则何以服众?可公孙错却有些特别,或许是由于先天因素,或许是由于过于肥胖,他的武道修为不过区区小满,若是让他去面对那些王公贵族,恐怕这些人的护卫、侍卫都能将公孙错揍成猪头。
由于激动,公孙错的额头渐渐渗出丝丝汗珠,眼神中也闪现出一丝愤恨。
见公孙错反应如此激烈,常之山依然十分不屑,口吻愈发轻蔑地说道:“公孙将军莫要忘了,先朝‘开道文武至孝皇帝’曾降旨,神策营不得进入长安城内!否则——”
听到这句之后,公孙错双眼一瞪,他心中一惊、背脊一凉!怎么就将这关键一条给忘了!?
常之山口中的‘开道文武至孝皇帝’算起辈分来是英平的曾祖父,也就是唐帝的祖父。当年这位皇帝在位时恰逢他的亲弟弟串通当时的神策大将军作乱犯上企图攥位,这位亲王率领着神策营直杀长安城,得亏当时十二卫以及太极宫里的禁军拼死抵抗,才最终将乱党消灭。也就是那时候起,神策营渐渐的是从各地抽调精锐组成,也正是此事件之后,神策营就绝不踏入京城半步。
若让有心之人在此事上做文章,这可是能给自己扣上‘作乱犯上’的罪名啊......
公孙错自知理亏,悻悻地退了回去,不再与常之山正面交锋。
“两位将军都是替圣上分忧,不要再吵了。”尹敬廷出来打圆场说道。
“是啊,两位爱卿都是替朕分忧,不要伤了和气。”英平此时也反应过来,顺着坡下驴说道:“好了,今儿就到这吧,门口那些人朕心中自有数,诸位不必担忧,尔等退下吧。”
四位大臣见此时再争论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便各自将心思收起,不再进谏什么。他们毕恭毕敬地说道——
“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英平见状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
跪安之后,常之山率先退了出去,一出殿门便高高抬起胸脯,甩了甩长袍便向宫门走去。
望着常之山傲气的背影,英平心中忽然觉得唐帝的决定甚是英明啊——若是此人在位,自己定然约束不了他,常家在军中的地位,果真是影响‘深远’。今日的一席对话,常之山口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姿态,好像自己仍然是军中统帅一般,如今公孙错统领神策营,隐隐被常之山那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想必他也很不舒服吧?不过细细一想,公孙错如今这般受到掣肘,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看来,常之山此人,还不能早早地离开朝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