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姑娘你也见过,就是几年前咱为她打了崔青蓝一拳的。”英平对着伊依继续解释道,生怕她不相信。
对于知唐姑娘伊依是印象极深的,不仅仅是因为那次冲突,更是因为那日哥哥对知唐的念念不忘。
听英平如此解释,伊依这才放弃步步紧逼的态度。但片刻之后,她仍觉得这位不靠谱的哥哥不会让人省心,追问道:“那...下次你们还会去?”
叶长衫站在一边不敢吱声,他眼巴巴地看着英平,哀求这位坑叔的别再说错什么话。
“唔......”英平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伊依水灵的大眼睛盯着英平,对于自己的哥哥她可太了解了,若是没有他的怂恿,就算给叶长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踏入那种地方半步,万恶之源皆在这位花心的哥哥身上。可如果哥哥说的是真的,那想让他不去兰秋坊亦是不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呢?伊依有样学样地转动了一下乌黑的眼珠,而后狡黠地说道——
“你们要去那儿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英平像是忽然捕捉道一线生机,兴奋地问道。
“除非下次你们也带我去。”
……
屋子里一阵沉默,只见英平与叶长衫惊讶地张着嘴,而伊依却一脸笑意。
“胡闹!”伊鸿雁再也受不了这些小辈们的儿戏之言,拿出昔日长辈的威严呵斥道。
“对!胡闹!”英平接着义父的话,对着伊依数落道。
“你也一样!还有脸说你妹妹!”看着英平狐假虎威,伊鸿雁更是又好气又好笑。
“哥哥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伊依嘟着嘴说道。
“都别说了,此事以后再说。”伊鸿雁头疼不已,现在这几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很难再像原来那样去约束他们。
“对对对!以后再说!”英平如蒙大赦,附和着说道。
伊依看着哥哥逃过一劫的模样,她毫不示弱地举了举秀气的拳头,示意不会放过他俩。
叶长衫站在一旁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此时就是透明人。
悲哀!悲哀啊!
英平看着叶长衫的熊样内心暗暗摇头,心想这将来的妹夫恐怕会是个实打实的妻管严,这还没确定关系呢就怕成这样,这要成了亲还得了?
“哼——”
伊依同样注意到了长衫哥哥‘卑微’‘拘谨’的模样,对于这样的反应,伊依倒是很满意,她不屑地轻哼一声,随后傲娇地仰着脑袋回自己闺房中去。
见伊依离开,英平与叶长衫同时松了口气。
看着义子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伊鸿雁无奈至极,可如今义子已贵为天子,他又不好像昔日那样严加管教。
“平儿,现在你已不是小孩子了,一切事情由你自己定夺…望你好自为之。”
英平一怔,看着这几年已初露老态的义父,他内心突然有些不忍。随后,他直了直腰杆,将右掌用力地搭在义父肩上,眼神也逐渐明亮起来,将这一两年颓废的状态一扫,像旧衣换新裳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崭新、积极的面貌,仿佛一片荒芜已久的龟裂黄土中抽出的满地新芽。
看着义子突如其来的一下,伊鸿雁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昔日一般,尤其是英平双眼中透出的坚定与笑容中露出的亲和,让他竟产生小姐重新回到人世间的错觉。
不得不说,英平的面相确实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慰感。
伊鸿雁使劲眨了眨眼,待他确定眼前这位是已经比自己还高小半个头的义子时,他又欣慰地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义子的胳膊,而后慢慢地转身,向着屋中走去。
……
屋中烛光通亮,桌上摆着几盘水果,再往上,英平母亲的画像赫然悬于墙面。
这幅画像被英平从小楼里取了出来,因为他觉得,只有伊鸿雁这座不大不小的院子中才算真正的‘家’,皇宫虽大,但那里总是冷冰冰的,况且与逼死自己的人共处一地,想来母亲在天也难以安息吧?
干净的屋子可谓一尘不染,其整洁程度堪比七郎打扫过的地方。
伊鸿雁每日都会来此屋将这里打理一番,可此时他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忙前忙后,只不过站在画像面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画像中曾经熟悉的面庞,他微笑着说道——
“小姐啊,你的骨肉如今长大啦——”
此时屋中只有他一人,但伊鸿雁却像是真正地在和画中人对话一般,只不过看他的神态、听他的语气,像是完成了一种托付、一种使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