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说,既然不乐意干活,那手脚留着也是没用。”
当时众人都被吓得没了魂,要不是日子实在难过,而上山的钱给的多,又包吃包住,大家伙儿早就吓跑了。
刘婶是亲眼见证者,当时吓得连续几晚没睡着觉,这会儿说来还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番惩处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所有人都规矩了起来,老老实实干活,一点不敢惹事。
刘婶又笑起来:“要不我和小云、小赵又怎么敢混在男人堆里干活呢?”
她问心无愧,也的确清清白白,至于城里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她也全当看不见。
那些人又不愿意给她一分钱,又凭什么管她怎么赚钱养家。
项容听明白了。
包吃包住,按时给钱,听起来不像是刻薄黑心的主顾。
也不歧视女子,接纳女子干活,甚至连她这个外来的流民也接纳。
惩罚起人来,也说砍手就砍手,说剁脚就剁脚,一点不讲情面。
乱世用重典,也无可厚非。
项容小声打探:“那位韩大人原是县衙里的什么官呀?”
“韩大人是从府城来的。招工令也是府城那边下的。”
刘婶看了看周遭,在项容耳边道,“听说韩大人是刺史府的亲信,不止负责这一块呢。”
又是刺史府……项容这会儿懂了,她的老乡大概是刺史府的“高层”,有顶级话语权。
第二份饭菜是送到另一处房间的,人相对少些,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做工的穷苦百姓。
项容甚至在一个青年男人的手边,看到了一块罗盘。
她多瞅了两眼,男人把罗盘收进怀里,偏头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并没问她是不是新来的,看起来为人有点倨傲。
小主,
项容也不在意,放下饭菜就走了。
刘婶把她喊进厨房,“咱们一块吃。”
炖菜烂乎乎地盛在小木盆里,里头是各种野菜、菌菇和猪肉,卖相不咋地,味道却出人意料地鲜美。
项容吃着吃着,又忍不住想,这里的猪肉肮脏腥臊,达官贵人不屑于吃,但普通百姓又吃不起。
这处背后的“老板”倒是挺大方,菜里还舍得加肉……难怪目睹了韩大人砍手剁脚都不跑。
刘婶见她吃得专注,笑着问道:“好吃吧?”
“嗯!好吃!猪肉很香。”
刘婶颇有些自豪地说:“咱们益州南边有些古老封闭的部族,老早就会驯化野猪,府城派人用井盐同南边换了猪种回来。听说还教他们给猪崽阉割,猪崽不仅长得更快更肥,肉也不腥臊了。”
“为了让大家伙干活有劲,隔三差五,总会弄些肉吃。”
“你今日来得巧,恰好吃肉,有福气喽!”
一旁的小云和小赵也纷纷附和。
这两人年纪比刘婶更小些,同样是没了丈夫,不得不自食其力,性子淳朴憨厚。
项容便管她俩叫姐,初次见面,便相处融洽。
想象中被排挤、被刁难的场面并未出现。
这一夜,项容睡得难得有几分踏实和安心。
可踏实和安心不代表她就打算在这里长久地做工生活,这段日子就当是一个过渡期,先攒点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