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想见姑娘,姑娘能否随我进屋里来?”
江珥要见她?江珥预见到她折返的场景了?
可白天,江珥明明说,在之前预见到的景象里,并没有看到她出来的情形。
项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随着学生进入屋中。
与此同时,其他学生们排着队有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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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江珥的吩咐。
屋子很快空了,只剩下项容与江珥。
江珥靠坐在床榻边,被褥盖住半截身子。
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脸颊上有擦拭过的痕迹。
他很疲累的样子,缓缓开口:“我身体不适,在姑娘面前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姑娘坐吧。”
项容也不便上前,依言在火塘旁的蒲团上坐下。
“大人,我找到了地宫,却没有找到出口。”
“我看到的未来改变了。”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又同时愣住。
项容随即回过神来,问道:“大人所言何意?”
“我从前看到自己送你进入地宫之后,再也没看到你出来。”
“可今晚入睡之后,莫名梦见你再次走出溶洞,接着眼前出现很多闪烁斑驳的画面。”
江珥看不真切,好像是他曾预见过的各种天灾人祸,但场景似乎略有不同。
画面切换很快很刺眼,一阵炫目的亮光在梦里闪过之后,江珥的眼睛像针扎似的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被剥落了,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种疼痛。
惊动学生之后,他也慢慢醒了。
眼睛睁不开,强行睁开就会很痛。
他感觉到脸上有冰凉湿滑的液体。
是眼泪?不,更像是鲜血。
江珥虽然目前难以睁开眼睛,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瞎,因为他还能感受到屋中的亮光,也能隐约瞧见项容的身影。
江珥哑声道:“我怀疑,等我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恩人赋予我的能力也许就此消失了。”
事实上,他从前就是闭着眼,只要他想,预见过的未来场景依旧可以出现在眼前。
但此刻不行了。
他越是试图去看,眼睛越是疼得厉害。
项容眉心微拧,试探着接话:“因为您曾看到的未来改变了?”
“是的,新的未来我预见不到。改变的转折点,应该就是你走出溶洞的那一刻。”
江珥的话,听起来好像是说她走出溶洞之后,历史走向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项容又想起了她和阿福的推测——如果说大燕王朝的历史进程是设定好的,最后的结局是覆灭。
那么现在是不是意味着这道写好的程序里出现了bug?
她是那个bug吗?她为什么是bug?
就因为她是穿越者?可益州明明也有个位高权重的穿越者。
还有,她为什么能重生?
到底是她的重生启动了世界线的重置;
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无限循环的,她被困在其中,随着循环,无限重生?
项容想不明白,她没有更多的事实证据做支撑。
她连蛛丝马迹都没摸到,更别说抽丝剥茧,揭开真相了。
项容低头看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眼神略显恍惚。
原本她还猜测,只要活到灭世那天,就有机会打开世界之门。
现在江珥却说,未来可能改变了。
能怎么变?天灾消失,世界欣欣向荣起来吗?
这样的改变对这个时空的百姓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只是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 。
项容默默无言,盯着火苗出神。
江珥忽然出声打破沉默:“很迷茫?”
项容轻轻嗯了声。
“我也曾有过很多迷茫、绝望的时刻。”
“您是怎么做的?”
江珥自嘲地笑:“在山中隐居——逃避我不想面对的一切。”
“我是个无用的懦夫,姑娘却不是,姑娘走的路会与我走过的截然不同。”
项容垂下眼眸,有些沮丧:“我不知道路在哪里,也找不到方向。”
“姑娘一路赶到秦州,走得太远太累了。千叶山广阔又清静,你可以在这里歇歇脚。”
江珥顿了顿,又道:“我还有件东西想要交给姑娘,但需得待我眼睛康复。姑娘能否在山中多等些时日?”
江珥语气中多了些请求。
项容不忍拒绝这个给了她诸多帮助的长者,她也的确暂时不知该何去何从,需要些时日来考虑。
项容点头道:“多谢大人好意,留我在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