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宝被缚,并未反抗,任凭皮毛烧灼,随着拉扯之力靠近楚凡。却感觉火蛇越勒越紧,惊觉不妥。
『老匹夫!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熊宝瞑目忍痛,周身燃起阴火。已是竹林之中,为数不多的绿意。
“啊!畜生!”
火海之内,一声痛呼。
林楚凡抬脚直踹冰熊胸腹。
熊宝咬牙,近身未遂,将阴火以山月斩射出,直取楚凡双肩双腿。
这一脚颇重,冰熊皮开肉绽,落地吐血。灵力不畅,阴火散去。细看之下,伤口附近遍布散碎布料。
此时,雷引刚好被火蟒带回。
然而,楚凡身中阴火,脚下烈焰海洋渐散,火蟒难以为继。雷引全凭惯性扑飞。
福生见机,反手甩出两道风刃。
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窜出,直扑火海中心。
『糟了!小凡子,唉……』
冰熊挣扎站起,吐出一个小巧瓷瓶。它以指甲夹紧,眯起一只眼睛,朝着林楚凡头顶丢去。
火焰相继散尽,众人视线恢复。
林楚凡身燃绿火,一脚高抬,呆愣当场。
黑衣后发先至,闻听暗器袭来。匕首脱手而出,贴着林楚凡头皮,将之击飞。
不料瓷瓶薄脆,一击而碎,粉尘翻飞。
绿火如鼠见猫,销声匿迹。
林楚凡踉跄收腿,摇头晃脑。
黑衣抬袖,掩住口鼻,但觉身形一滞,斜下坠落。
半空中还飞着一个雷引。
哐!
不知是谁撞了谁。他们三人滚地葫芦,向桑蜃方向倒去。
吓得她拉扯吴桐,躲得更远。对白烟比如蛇蝎。
福生见风刃失效,拎着竹片前冲。
烟雾中传出呼喝,“都别来!有毒……嗷!雷引,你属狗的?”
熊宝闻声,稍微安心。四脚落地,拦住福生近前。驻足围观。
烟雾中,三人扭打一团。
凭借冰熊坚持不懈地训练,林楚凡略胜一筹。骑在雷引身上,左手掐着黑衣脖颈,右手捂着自己额头。左腿前探,踩住黑衣腰身。右腿屈膝顶死雷引脊背。
“啪啪……”
吴桐伤势好转,竟然拍手调笑。被桑蜃皱眉拦下。
黑衣嘶哑求饶,“林少,松手,自己人……”
林楚凡咬牙切齿,瞪着他的扳指,“自己人?用匕首剃头?”
雷引闻声,松开林楚凡小腿,反口咬向黑衣肩膀。
黑衣单手推搡雷引头脸,不住扇耳光。脖颈挣扎,“那是拦截暗器,不料另有机关,一起中招……”
林楚凡深吸几口,尝过味道,顿觉心虚,仍争辩道,“那你撞我额头怎么算?”
黑衣不住挣扎,蒙面巾已然扯掉。面白无须,窄脸尖颌。不住捶打雷引,“是他撞得!”
楚凡面色沉凝,拾起匕首,缓缓松开黑衣。接过他捶打的头颅,扯发提起。
雷引满脸是血,牙齿崩落,口不能言。双手向后抓挠,却因伤重,有气无力。
林楚凡俯身压下,贴着他耳边轻声说,“可还记得,当日街头之言?”
“林少,咳……且慢!”
楚凡闻声抬头,冷眼扫过黑衣手指。匕首深刺斜拉,鲜血汹涌而出,灌溉干涸土地。
雷引脑海中,一个重伤少年,堆坐轮椅,手握涣灵散,破口大骂……
林楚凡目光不善,“你是来抢赏金的?”
黑衣平复呼吸,左右扫视,提议道,“提防血竹帮去而复返,宜尽早离开。”
见他答非所问,楚凡低头搜身。用雷引的破衣服擦干匕首。嘟囔着,“我已将雷引许了人家……”
熊宝深觉黑衣言之有理,提醒福生鼓风,将毒物吹散。
林楚凡上下求索,寻得金票数万。翻找过程中,见皂袍内里刺有字迹。念及林飞爱不释手那件棍法秘籍,不由叹息。
忽而风起。
楚凡手快,将金票压住。任凭皂袍翻开,漏出更多字迹。索性扒下,摊开细看。
黑衣见状,凑上围观。
林楚凡手指翻飞,状若掐诀。匕首如蝴蝶穿花,在指间回回。黑衣略退半步,伸长脖子观望。
衣袍上似记录什么密法,因接连割裂,烧灼,已残缺不全。依稀可见《壬日水录》四字,与众不同,或是名称。
内里残缺更甚,仅能读出:“……水无常形……万物有静……天下至柔……莫之能胜……”
楚凡摇头,见众人近前。扯起皂袍,“或是水属功法,谁有兴趣?”
众人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黑衣试探道,“此衣有毒。林少若看不上,不若交给小人,我……”
楚凡不耐,团成一包,丢了过去。转问福生,“令尊欠债几何?此处尚有几万金,可够抵债?”
福生摇头不答,反盯着雷引肉身。
楚凡哑然。见桑蜃二人上前,吴桐已好转许多。他又问,“你二人可还有事?”
吴桐口唇开合,被桑蜃抢过,“我们也是为了悬红而来。”
雾妖有意无意瞟了黑衣一眼。
楚凡了然,“既是如此,见着有份。”
将金票等分四份分发。命福生就近取材,做竹筏运送雷引残尸。嘱咐道,“你们带回城去交榜,以免夜长梦多。最好尽快动身。”
桑蜃照顾不及,吴桐脱口而出,“一颗头,三个人怎么分?”
楚凡怒瞪,“怎不能分?当年他们悬赏我,号称断手断脚也可领赏。”
转而叮嘱福生,“她二人素有信誉。可与你同行,同领赏金。”
桑蜃闻言知意,止住吴桐。
福生再三拜谢,三人拖着竹筏离去。
楚凡心中略感愧疚。
待人走远,黑衣凑上前来,“此地不宜久留。”
楚凡挑眉,“身无灵力,一动不如一静。”
黑衣执拗,“林少不可妄自菲薄。无论如何,属下不能让人出事。”
熊宝远观许久,灵力略微恢复,已止住前后伤口。闻言不由回望。
『指月没有这号人。看那扳指,似是暗影楼的。难道是林凯的人?嘶……』
林楚凡惊疑不定,终究随着黑衣退走。熊宝垂头丧气跟上。
炽焰城,东门。
晌午,日头正烈。守门士兵躲在阴影处打盹儿。
沙拉,沙拉……
忽闻一阵拖拽之声,小兵惊醒,将头盔摆正,持枪上前。
一个瘦弱男子,手拄竹竿,背后拖着破烂竹筏。
竹筏半湿,隐有血迹。
循血迹望去,内里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尸体衣袍不复,满身伤痕。似被水泡过,伤口外翻,略显浮肿。
小兵横枪怒斥,“大,大,大胆!你,你,你……”
男子松开手杖,抱拳行礼,“大人,是我啊。您贵人多忘事!昨日出城,还是您送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