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发音标准和正常人无异,要说另类的地方是他的声音很尖锐,给我的感觉像是硬要转动没有润滑油的齿轮一样。
小声,但刺耳。
我很不喜欢,以至于都没怎么关注歌词的内容。
这个第一次开口、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口的男人恰巧相反,似乎很喜欢这首歌,孜孜不倦一遍又一遍地吟唱。基于我现在伤了一条腿,也不好做些挑衅的行为,只好由着他这么吟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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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山间小路,路过无名湖,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椭圆形荷花池,有一条两米左右宽的通道将其一分为二。穿过荷花池继续走一段向上的小路会到达乒乓球馆,从乒乓球馆旁的台阶路一路而上就进入到二号教学楼楼内,再从一楼的大厅直穿过去,一号教学楼就到了。
我命「奇」在荷花池中央过道处停下来,只因眼尖地看见另一个方向的大道上有两个人影出现。草丛很高,不故意叫喊彼此都不会看到对方。
我上前几步,按住「奇」的肩膀,示意他蹲下。
「奇」照做。
一贯的服从。
贯彻到底的服从。
对于远方的两个人影,他似乎不感兴趣。
我也警惕地弯低身姿,一面全神贯注那两个人,一面摸向别在腰后的尖刀。
其中一人根据身形和行走步态判断,是二班的黄世海;另外一人稍矮,似女性,还没辨认出具体是谁,这两人便隐入树林间,消失不见了。看样子这两人也在试图隐藏行踪。
学校还有其他人在——这件事令我感到惊讶,但已经无法像昨天那样单纯地感到兴奋了,毕竟有与吴国富的相遇作为前车之鉴。
死里逃生之后碰见其他人,认识的人,好像不再是一件兴奋和幸运的事。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碰见的不是杜莱优或渔子霏,所以无法兴奋起来。
既然搞不清楚状况,对方也在故意隐匿行踪,那就当作没看见过吧。
我拍打奇的肩膀示意他起身继续前行。
穿过二号教学楼一楼大厅,目视前方的一号教学楼,找寻与周围简约风格迥异的地方,便会注意到得一便利店。它坐落在楼体转角位置,没开门,一扇被涂鸦过的卷闸门尤为醒目。
我将奇绑在便利店外的立柱上,走到门前,敲了敲。我不指望有人给我开门,只不过是访问他人地方的礼貌仪式而已。
准备拉起卷闸门时,却听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人声,我当即吓了一跳。压住慌乱的情绪,耳朵贴紧卷闸门再听,果然有声。
难道除了黄世海和跟他在一起的那名女生之外,还有其他同学没有离开学校?还是说,是和「奇」一样的外来人员?
我看了一眼奇,他还是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办?
走还是回应?
万一里面是杜莱优他们呢?
“谁?”
便利店里再次传来人声,隔着一道卷闸门,辨认不出是谁,或许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但,这是能够对话的人声。
“我。”
我试探性地回复。
“…………”
里面没有马上回应,双方陷入了僵局。
当下的状况或许并没有那么复杂和严峻,只是身体能疗,心灵难愈,经历过一系列事件,我已然成为惊弓之鸟,但另一方面我又很想搞清楚状况。
矛盾。
纠结。
好奇害死猫——大概就是指现在这样吧。
“成果?”
里面又传来声音,疑问的语气,并且知道我的名字?
我又是一惊,双手贴在卷闸门上,反问道:
“里面……是谁?”
“真是你。”
肯定的口吻,激动的语气。
我确信里面的人不是外校人员。
很快,卷闸门被抬升了,离地四指左右的高度,与之同时,底下有人喊道:“成果。”
又是一次确认。
对方比我更谨慎。
“是我。”我回应。
听到我的回应之后,喜悦的笑声随即响起,同时卷闸门被徐徐拉升,阳光驱散便利店里面的黑暗,裹住与我照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