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戛然而止,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怀疑和困惑。
佟明儒捋着他精心呵护的那薄薄一层小胡子,“当真不是殿下?司平正是殿下的人,下官以为……”
“以为什么?”秦永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本殿下有那么蠢吗?宋闻渊什么能耐我不知道?真要找人弄他的话,本殿下会找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软脚虾去打草惊蛇?本殿下还以为是相爷为了试探宋闻渊才出此下策……毕竟,找了两三个小毛贼夜探金家这种事相爷也是干过的。”
金彧年那小子和宋闻渊能比?金家虽是一门武将,但各个性子耿直简单,哪像宋家那小子,肠子都比别人多七八九个弯弯绕。佟明儒懒懒靠向椅背,直接略过了金家这件事,“不是我,我没那么蠢。”
“本殿下就有那么蠢了?”
在座两人,虽有合作,却都有一种随时掀桌子散伙的“默契”,加之联姻未成,更是谁都不怎么相信对方的,只此刻面面相觑间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清晰的怀疑和困惑——很好,这件事跟他们还真没有关系。
秦永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抬了抬眼看过去,温和的面具戴得严丝合缝,“所以相爷火急火燎将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对方也端起了茶杯,捧在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眼皮半阖着让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似的。半晌,他像是念书稿一般低低念了句,“不过几个乡野莽汉,就在宋闻渊的眼皮子底下将他夫人给伤了……两人被迫躲进山里躲了一夜,这件事你怎么看?”
众目睽睽下,这件事根本无需费心调查就已经众所周知。
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着致力于从这种事情里拼凑出一些关于男才女貌、落难夫妇的爱恨情仇,秦永沛自是不屑,即便此刻被问起,也是眼皮子都没抬,“我怎么看?宋闻渊花花肠子多得是,鬼知道下什么棋呢!也许是想借机除掉温浅,也许是准备下一盘大的……左右不是咱们干的,你操那心作甚?”
佟明儒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掀桌子一拍两散的念头用力压下,“那殿下有没有想过,宋闻渊是真的无力保护一个弱女子?”
“开什么玩笑——”脱口而出的话还未落下,秦永沛直直对上对方的半个瞳孔,被那视线刺激地心头一凛,试探道,“你是说……宋闻渊废了?可那些人的确是死了没错……姚云丰不是在巫溪山脚下找到了那些尸体?”
“继那次之后,你还见过他出手吗?”对方平平静静地看他,耷拉着眼皮子的样子,莫名有种高深莫测之感。
秦永沛心思急转,宋闻渊一战成名,自此步上仕途,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随后“凶名”远扬,一张脸搁那都能止小孩啼哭……的确是,再也未曾见过他出手,反倒是愈发轻裘缓带,像个文弱书生了。
电石火花间,秦永沛“唰”地起身,看向对面的眼神都近乎于疯魔,声音紧跟着陡然拔高,“他当真废了?!”
对面眉目微敛,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