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三那日,按照往年的情形,卓府照例给长宁王府发请柬,但王府照例不来,选一份不厚不薄的寿礼派管家濮阳送来,递上贺帖就算了事,但今年徐慕欢来了。
明着是为了前几日两家下人发生的不愉快赔罪来的,实则意在符雁鸾。
“给王妃请安——”
她一进门,贾玲珑要给徐慕欢请安,可刚一拜就被扶了起来。
“这大好的日子妹妹可别多礼呀。”
慕欢拉着她的手极亲和热络,又说:“前几日我府上的车夫与贵府的马车有刮蹭,还当街吵了几句,回去后我是好好地训斥了他们,本来我面薄,今日不好意思来,还是王爷教训我说,往年不来也就罢了,今年出了这样的事是肯定要来的,不然卓大人真要怪我王府不知礼数了,不晓得天高地厚了。”
贾玲珑因是填房又无所出,多不受卓家人待见。
至于贾家内边,当姑娘时她是庶出,府中内帷争斗狠,姊妹多不睦,如今她成了卓威的娘子,贾家人更不愿意跟她走得近,生怕得一个趋炎附势,巴结向上的名声。
徐慕欢当众拉着她客套,又是与她姊妹相称,贾玲珑一时觉得面上有光。
虽然长宁府是卓府的对家,可对手越是尊重,就越有面子。
“王妃哪里的话,下人们不懂事,难道我还不懂事,怎么也不会把这过错扣在王爷和王妃头上。”
贾玲珑引着徐慕欢进了正厅,原本轻松的氛围一瞬被打破,正厅里的妇人们皆默默地上下打量,冷眼瞧着乍来的人。
徐慕欢怕自己孤身一人尴尬,邀了裴翠云与她同来,可即便如此,仍是尴尬的不得了,尤其是汪崇华也在。
卓盼一脸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想将自己挨着汪崇华的位置让给徐慕欢。
“卓姐姐坐吧,我加个凳子就是了。”
贾玲珑将徐慕欢让到副位,徐、汪二人都是宗妇王妃,地位高,要坐在上首位,自己紧挨着副位加了个凳子,反正她迎来送往也坐不踏实。
“要不还是我让让位吧”
汪崇华撂了茶碗笑着说:“哪有主人家加凳子的道理。”
“齐王妃,您可不能让啊,按辈分您是长宁王妃的婶婶,真让了,传出去,还不得说徐王妃仗势争位呀!”
卓盼加缸又拱火的接话。
“徐王妃好争好抢也不是第一次了,京中也没人敢议论吧。”
汪崇华继续阴阳怪气,外加拿旧事嘲讽。
陪慕欢来的裴翠云可看出来这是个修罗场了,要她嗓门亮地骂街还行,这种绵里藏针,骂人不吐脏字儿的场面她还真帮不上慕欢的忙,只心里干着急。
裴翠云正愁慕欢如何能下得来台时,却见徐慕欢并未生气,也未脸红。
她只慢悠悠地说:“怎么不议论啊,内些人什么热闹不瞧,什么热闹不凑,所以婶婶更不能把位置让给我,不然旧事好不容易没人重提了,明儿外头又要开始传别的新鲜话把儿,说我争强好胜,说婶婶懦弱,连个位置也守不住。”
徐慕欢的反驳让话锋瞬间激烈起来。
因徐慕欢与舒后交好,且长宁王位高权重,厅内一般的官眷不敢轻易插嘴。
只汪崇华、卓盼、贾宝珠一伙,徐慕欢以一敌三,贾玲珑在中间儿看似为难,插不上话,实则在瞧热闹。
若是卓盼她们占了便宜固然好,贾玲珑与她们是一气的,若是卓盼她们败了,贾玲珑也乐得,谁让她跟贾宝珠素来看不起她,给她软钉子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