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成端作为李茂时的准女婿,向王叔打听岳父的事儿,也不算结党结朋。
“不要”,芳菲难为情地摇了下头。
“与其求外人,不如去问我外公和舅父,你既没听到风声,那便是与我父亲无关了。”
“是我太紧张,有些杯弓蛇影。”
龙颜不悦确实与李翀无关,事关税收。
太子尚未归京,火耗一案牵扯的数位官员仍待审在押,卓淇却没想到俞铮会在这轩然之波未平息之际再掀起一波。
当然卓淇也预料到了,俞铮将俞珩派到户部来,为的不只是火耗,还意在税收。
均田律法已颁布实行近三个年头,该轮到火耗、税收。
可户部是卓家雄踞朝野的根本,卓家就是用钱笼络住了太后和外戚,笼络住了投靠的家臣。
其实谁都清楚,一旦失去了在户部的绝对权力,卓家就成了太后的废子,也成了众臣的弃主。
卓淇在迎俞铮入朝称帝时的态度是暧昧的,因为他以为俞铮势必会用卓家牵制太后和外戚一脉,现在看来,卓淇显然是谋略失误。
俞铮根本就是将卓家看作外戚的臂膀。
肢解外戚,先要断其臂膀。
不过卓淇也不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毕竟身为外戚的臂膀,断掉他,最疼的是太后。
这次断臂,太后恐怕不会像玄都苑和抄抚宁公府那两次退让得如此痛快,毕竟卓家这只手是贾家可点石成金,可捞钱的金手。
甘泉宫内,戌时过半时分,突然一声碎瓷响,吓得内殿里的几个人俱是一惊。
舒绾此时正在内殿同乳母一起哄悉檀睡觉,她起身往偏殿望了一眼,只见几个大臣正跪着,俞铮气哼哼地来回踱步。
听不太清在议什么事,地上不是碎瓷就是茶叶混着水。
舒绾怕乳母嘴不严,即使听不清议什么,也能看得见哪些大人来拜见,故撵她说:“你回晓畅水榭吧,公主今晚留在正殿歇息。”
过了两刻钟的工夫,俞铮回了内殿,背手掐着两份奏折,仍是板着脸。
见女儿已经睡着了,挨着舒绾坐过去,摸了摸悉檀的额头,脸色稍显缓和。
“若是放不下公务,还是起驾回宫吧,我带着几个孩子在离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次来离宫全是为了悉檀,去年她就因为苦夏闹了两回病,太医说都是天气太热的缘由,故今年舒绾便起了来离宫的心思。
可俞铮一想自登基以来难得与妻女散心放松,便下了决心一同来。
“你看看这个”
俞铮将俞珩和肖彦松和写得密折拿给舒绾看。
她头也没抬,只笑了下说:“我不看,你是知道我的,心软爱做老好人,不知道这些事,谁来求我我便以‘不知道’推脱过去,若是真知道一二,怕是又没法子周全解决。”
“太后若像你这么想该多好。”
俞铮将奏折甩在桌上,冷哼了一声。
“如今税法十三而税一,实在是当初平南诏,平凉州,连年征战不得已,如今我想与民休息,改税法,太后竟然站在卓淇一方带头反对。”
“还趁着我不在宫中,将十三叫去宁寿宫训斥。”
舒绾将孩子放在小床上,给她打着扇子,说:“宁、益二州我不知道,但那些钱粮确实没进凉州的口袋。”
“这么多年,外戚、贪官哪个不是喂得饱饱的。”
“眼看着火耗新法就要全国推行,再重改税收法案,他们自然不同意。”
俞铮扶额,哂笑道:“若是一部分臣子反对,我也没那么寒心了,可太后——”
“她不帮我,反而让姓贾的,姓卓的,吃得捞得盆满钵满,有时候我在想,太后到底是不是我的生身母亲。”
舒绾听罢笑了下,扭头道:“太后生了四个,除了老七,其余都不像亲生的。”
“老七若不是听话愚孝,他也不像。”
俞铮冷着脸嘟囔一句。
舒绾起身给俞铮亲自斟了碗茶,劝道:“均田、火耗陛下都顶住压力做成了,改税这件事于国于民也是必须做,那陛下就不要顾虑太多,勉之。”
“你还跟当年一样。”
俞铮接过茶,终于有了笑容。
“当初在朔州丢了石城时你也是让我勉之。”
贵如天子凡如庶民,谁不是尽全力才能完成一番事业,不过这番话舒绾并没有说出口。
“陛下是否要提前起驾回宫,好着太仆寺提前准备。”
“不必,让他们先顶住太后的压力。”
俞铮喝尽了碗里的茶,“朕勉之,为君之臣更得勉,而且靖儿还没回京,要等他回来审了张百龄和林文海。”
提起俞成靖,轮到舒绾面生忧虑了。
“离宫前,太后叫我去说话,意思是等靖儿回京后就安排大婚。”
“我推辞说等到行了冠礼再大婚也不迟,靖儿如今这几个有名分的妃嫔哪个好缠,在宫里有我能压制,立了府岂不应付得焦头烂额。”
“你怎么没跟我说?”
俞铮听罢反问道。
“前朝的事还不够你忙的?后宫的事我这个做皇后,做母亲的也该勉之。”
俞铮握了她的手欣慰一笑。
“我想让钦天监出面说近两年不宜大婚。”
“若太后以子嗣为由催促贾煜、解节等侧妃侍妾先行合卺礼,那就轮到长公主勉之了,正妃尚未大婚,侧妃侍妾先入为主,她怎么会同意呢。”
“有长公主在,我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俞铮满意地点了点头。
“朕还真不希望先生出皇嗣的是卓贾两家的女儿。”
“可我看靖儿也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