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约到了城内一家茶楼,在二楼开了一个雅间,等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工夫,门响人来。
谈子为面带笑容一转身,刚要作揖相拜,谁料来者是个戴幂篱的女子,身旁还跟着两个婆子、一个丫头服侍着。
他下意识地以为,来人是这间茶馆里其他客人请来陪局的女相公,不慎走错了门。
谈子为虽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知道那等有钱人出来吃饭、喝茶时,局中多会请些清客。
这些女子有出身书寓、教坊的小家碧玉,看起来与良家别无二致。
他登时拘谨起来,眼也不敢抬,拜道:“姑娘怕是走错了门。”
“足下可姓谈?单讳茂,字子为。”
谈子为心中诧异,快速打量了一眼来人。
虽隔着幂篱不见容颜,但身形、声音完全陌生,根本不谙熟。
“正是、在下。”
“足下可在等一位姓李的郎君,唤兆廷的?”
“姑娘怎知道的这么多?”谈子为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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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宜撑开幂篱,朝他福了下身子,还了一礼,答:“谈兄,我便是化名兆廷的那位李郎君。”
谈子为脑子空白,心悸非常,四肢微麻,好半天都无法接受面前的事实。
“他怎么是个女的呢?他怎么能是个女的呢?”
这句话在他恢复思考后一直盘桓着。
“——这莫非是李兄的玩笑吧?”
谈子为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记得李兆廷是个不拘小节、诙谐开朗的人。
或许是他玩性大发,故意托这位姑娘来,然后再突然推门进来,笑他一副被惊吓后窘迫的样子也说不准。
“你很失望?”
“不是不是——”
谈子为忙否认。
只是他本以为来者是个丑陋残疾的男子,却不料是个花容月貌的姑娘。
无异于从娘肚子里抱出来时是个哥儿,养着养着,突然有一天一脱裤子,竟变成个姐儿,换谁都要吓够呛。
“李姑娘”
“我姓徐”
“徐姑娘——”
谈子为局促起来,他本来准备了一匣子的话要讲,现在都被一把锁给锁死了。
“你怎么默了?”
见他砸吧两下嘴没发出声来,慕宜问。
谈子为突然地笑了,无奈苦笑,又像被逗笑。
答道:“我乱了阵脚,姑娘莫怪。”
“你大可以把我当成李兆廷就是了,你连他貌丑类禽兽都不怕,却怕他是个女人,难道女人比禽兽还可怕不成?”
“不是不是”
谈子为忙摇手否认道:“我本来要去李兄家中拜见令堂,还打算与李兄同游之类的,现在没了算计。”
深交的朋友间互拜家长是极亲厚礼貌的行为,但男女就不行了。
他脸色缓缓绯红。
其实他不敢说全,他还打算与李兆廷同榻抵足而眠,秉烛夜谈诗书等等至交好友会做的事情。
“明日午后去赏梅怎么样?”
“我信中说过,我们这有一个道观,观中红梅是明州一绝,你不想去看吗?”
突得邀约的谈子为一怔,既羞涩又雀跃。
慕宜将幂篱遮下,又说:“如果你还是紧张,就当这纱帘后的人是面目狰狞的李兆廷。”
谈子为作揖道:“徐姑娘,那明日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