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外人对太子府的内宅多有议论,编排想象出争宠内斗的故事来,事实上府内却十分平静。
倒也不是太子妃御下有方,也不是诸位太子嫔、孺人不够争气,实在是太子不耽于男女之情,无处施展。
诸位妃嫔入府这小半年来也算看明白了,太子虽正当年,却不风流多情。
整日不是与一帮仕林鸿儒混在一处沉迷修书,就是与各路朝臣摽在一起忙公务。
且他又喜好微服出访,稍有空闲便携带三五侍卫随从、近臣幕僚,往附近的县郡游访,一走就是小半月不见人。
可算回府来,进了内宅,身为储君也忌讳丝竹之乐,宴饮之欢。
又因新婚,不好冷落正妻,多在太子妃处歇息,连两个侧妃处都去得不多。
也难怪太子妃与侧妃贾氏沉迷斗富,日子实在是无聊得很,不得不给自己找乐子罢了。
不过自从被皇后训斥后,俞令光跟贾煜就收敛了许多,转为暗暗地较劲儿。
太子妃如今也不叫俞令光了,未出嫁以前,她以母亲是长公主,身份尊贵为由,特地随了母姓。
如今嫁给太子做正妃,自然要避讳同宗同姓。
在宗正寺和礼部的要求下,她便更为父姓,唤作李令光。
“药煎好了”,婢女奉来掌心大的银碗,内盛汤药。
“周姑姑说,这药得趁热喝,凉了恐药效变弱。”
李令光正在贴珍珠花钿,跪侍的婢女手执镊子,将粘了鱼胶的米粒大的珍珠一颗颗贴在她的额间,贴出水仙的样式来。
“端出去倒了”
李令光怕花钿贴歪了,头一下也不敢动,只嘴上冷冷地吩咐道。
“不,你端去喂给玉奴喝,她不是叫春了么,看看那小狸子喝完药能不能多下两个崽子。”
对于太子妃带有讥讽的吩咐,婢女不知如何是好,仍端着碗垂头站在那,也不敢走。
花钿贴好,李令光对镜欣赏,感慨道:“不愧是最时兴的,就是比原来只用朱笔描画出来的花钿要美。”
侍奉李令光梳妆的女官唤作冬官,尤擅妆容发饰、衣着搭配。
自侍奉太子妃以来,才短短半载,甚至比陪房的周姑姑还得太子妃的信任。
冬官见李令光心情不错,劝道:“太子妃不如将那药喝了吧,好歹是长公主花重金求得的偏方,喝下也算是尽了孝道。”
李令光示意婢女将装着耳环的几个首饰盒打开,对镜比对着哪一副更配自己的珍珠钿。
“我又没病,喝什么药。”
奉药的侍女答道:“回禀太子妃,这药不是治病的,周姑姑说是调理身体的。”
一丝不悦跃上李令光的脸。
她凭几,呛声说:“我都跟母亲和周姑姑讲过了,他们与其花千金求这些药给我调理身体,不如再花几个钱,弄点药来给殿下服用。”
“或者多弄点百子千孙图(春宫)给他看看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