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九点。”
坐在角落里的虞佑幽幽冷笑一声,包厢天花板乱射的彩光让他的脸略显狰狞,冷嘲热讽说道。
“谢二少越来越贤惠了。”
“死了都要爱——”
江源差点破了音。
谢淮楼刚回来那天,江源被迫听虞佑怒骂了谢淮楼一整晚。
当事人虞佑表示,他亲自开车去小汤山接回落魄少爷、亲自把少爷送到家、亲自找了医生、又亲自守着少爷睡醒,最后再亲自送少爷去见少爷的亲老婆。
别说大家只是狐朋狗友的关系,兄弟做到这份上说“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不过分。
然而虞佑最后竟然落到了个“你在此处等我,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然后人和橘子齐齐消失”的下场。
犹记得那天傍晚,夕阳西下,秋风瑟瑟。
虞佑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一颗心七上八下无处安放。
他知道谢淮楼机被亲哥没收了,就托人问了宋春庭的电话号,打是打通了可是无人接听。
他担心谢淮楼收拾好行李,那小骚货抱着谢二的大腿不撒手,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只求谢淮楼别抛弃她。
万一谢淮楼一时心软给了这木妖精第二次机会呢?
眼见着兄弟脱离苦海了……他得帮谢淮楼一把。
于是又问了中建的人,谢二公子抽风装修的是哪套房。
当虞佑忐忑紧张地敲响门板,打好了一肚子腹稿,没想到出来开门的竟然是谢二少本少。
虞佑吸了吸鼻子,确定空气中传来的饭菜香味儿,而谢淮楼嘴上还沾着可疑的油光。
“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虞佑幽幽道。
“诶哟卧我操。”
谢淮楼一拍额头。
“把你忘了。”
……谢淮楼继失去“狐朋”之后又失去了“狗友”。
包厢里唱歌声狼哭鬼嚎,兽医兄往沙发里挤了挤,紧挨着谢淮楼感慨道。
“九点半宵禁?女朋友管这么严?”
谢淮楼看了看“兽医”,张开口,叹了口气,又把千言万语全咽了回去。
“算了,你不懂。”
江源幸灾乐祸。
“谢二这是惆怅,他感动天感动地就是感动不了木头精。”
虞佑冷笑一声。
“是真不懂啊,还是不想懂啊。”
兽医仁兄极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谢淮楼迷迷糊糊地强撑着眼睛。
“什么意思?”
“你看啊,从前你是谢二公子,一个电话就能为她设了警卫亭装了摄像头,但现在呢?你大哥放话出去,任何人不许管你的破事,你特权没了呀,可木头小姐不一样,人家刚刚评上副教授吧。”
“众所周知,封建父母是怎么打击逃婚离家的小情侣的?给有工作的那一方使绊子。”
兽医兄推了推眼镜。
“你天天逍遥自在,她在职场里遭罪,你大哥指不定怎么给她使绊子。”
“就是就是,从前你有钱,你天天在家打游戏你也是谢二少,现在你靠她养,她在学校里受了一天气,回来看见你吊儿郎当,逍遥自在的,你说她心里能好受吗?”
江源半真半假感慨道。
“男人能这样吗?”
“男人得养家!”
“男人得有担当!”
“男人不能让老婆遭罪!”
“停——”
谢淮楼喝得脑子迷糊,舌头也大了。
“你你你们都不懂木头精……她心里喜欢着我了。”
虞佑鼻腔里“哼”了一声,酸溜溜道。
“她喜欢你什么呀?”
“图你脾气爆?”
“图你不着调?”
“图你爱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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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他妈乱挑事……”
谢淮楼咬着牙。
“木头精是我老婆,我是她老公。”
兽医仁兄笑呵呵。
“领证了吗?”
“见过父母了吗?”
“说过我爱你吗?”
“叫过一声‘老公’吗?”
包间里已经没有人唱歌,所有人都围在沙发前调戏谢二公子。
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伤心情歌正径自播放着伴奏,没有歌词,舒缓的旋律听着更让人伤心难过。
“她不在乎名分……”
谢淮楼脑后枕着沙发靠垫,失焦的双眼怔怔注视着虚空。
“我本来打算十一放假去她家见她父母的,下个月是我爷爷生日正好带她回家。”
这群看人出殡不嫌事大儿的还在添油加醋:
“现在省了这一步,你没家可回了。”
“何止没家呀,最疼你的哥没了,老婆也快跑了。”
“就是就是,木头小姐当不成豪门少奶奶,转头就去吊下一个凯子了。”
“可怜啊可怜啊……”
谢淮楼闭上眼睛,往沙发上一瘫,松一手,酒杯咕噜噜滚走了。
众人互相交换了个得意的眼神。
今日战报,众狐朋狗友VS谢二少,狐朋狗友胜!
大家继续浪荡,喝酒的喝酒,骂人的骂人,鬼哭狼嚎的鬼哭狼嚎。
包厢墙角里,只有心肠善良的兽医兄定定注视着谢淮楼,眼睛片在昏暗光线中反射出“睿智”的光。
谢淮楼是渣男吗?是!
他渣了谁?渣了江源和虞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