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那日在刺青店里略显冷淡的气场不同,深夜的危险男人,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轻狂。
“名字。”
她不卑不亢地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锐利深沉,吸人的魄力。
“你在审犯人吗?”
他低头,呼吸凑近,酒香熏人脑。
“你是犯人?”
“不是。”
“不是你怕什么?”
她被三言两语绕得脑子发晕,掌心微微收紧。
“宋春庭。”
谢淮楼沉默地看她半响,倏地直起身,一言不发地扯过床上的薄被,顺手罩在她头顶。
“穿好衣服,下来。”
她憋着气扒拉下被子,绸缎般的黑发被折腾得无比凌乱,像个撒泼的小疯子。
宋春庭闷声低骂。
长得凶是真,大好人是假。
夜里10点多,小镇鸦雀无声,唯有一家灯火通明。
沙发上,张齐齐围着满脸黑沉的谢淮楼左看右看,上手摸他脸上的伤口。
男人不耐烦地打落,一手撑着头,听张婶絮絮叨叨讲解事情经过。
“你也知道我们这小破镇子刚开发旅游业,连家正经住人的酒店都没有,来这旅游的哪个不是跑去隔壁镇住宿,你说人家春庭千里迢迢跑来这里,遇到这种晦气事不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怪可怜的,你要黑心肠的给人赶出去,我第一个道德谴责你。”
张婶措辞犀利,字字打七寸,上来就扣一顶高帽。
谢淮楼瞥了眼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无声轻叹。
“我也没说不行,但你总得提前跟我吱个声。”
谈及这事,张婶反倒来了脾气。
“哦哟,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模型,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我上哪去通知你?”
男人自知理亏,干笑两声。
“我这不是,山上没信号嘛。”
张婶瞪他一眼,转头笑眯眯地看向正在发呆的女人。
“对了春庭,你昨天不是问我,这附近有没有房子租吗?”
“嗯。”
“你觉得现在住的那屋怎么样?”
宋春庭还在发懵,浑然不觉这问题有坑,诚实回答。
“干净,也很安静。”
“行,那屋子租给你住,我老太婆做主。”
“张婶。”
谢淮楼瞳孔发直,径直弹起。
宋春庭瞪大眼,“我……”
“干什么?你有意见啊?”
张婶斜眼看着谢淮楼,字字灼心。
“你忘了奶奶去世前说的话吗?”
谢淮楼这人一向重感情,听这话瞬间哑火,伸手揉了揉眉头,无可奈何地笑。
他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长大,年幼时父亲因病去世,母亲隔年远嫁外省不知所终,这么多年连个消息都没有,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18岁那年入伍当兵,几年后,奶奶生了重病住院。
那时候谢淮楼刚进特种部队,她怕影响他前程,一直隐瞒不说。
而作为邻居的张婶任劳任怨在医院照护一年,直到老人家快撑不住,她才喊他回来见最后一面。
“以后你要好好孝顺她,莹香是比你亲妈还疼你百倍的人。”
直到现在,谢淮楼依然记得这句话。
这些年张婶对他跟奶奶的好,他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所以她性子武断专横,说话粗声恶气,但很多时候都是为了他好,他心里明白。
“行。”
他直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春庭。
“您的话是圣旨,我听。”
男人起身走向屋外,默默看戏的小胖墩心急追了上去。
“楼哥,你脸上那伤怎么弄得?”
“野猫挠的。”
宋春庭心底细哼,你才野猫呢。
客厅里剩下两个人。
宋春庭知道张婶热情善良,她也的确有考虑在镇上小住一段时间,也真心喜欢小院的整洁安静,可这一切来的太快,让她猝不及防。
何况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屋主原来是他,说不准病没养好,反倒越来越严重。
小主,
“张婶,我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老妇问话直接。
“哪里不合适?”
女人欲言又止,看向窗外靠着窗外抽烟的男人,雨似乎小了点,可积累在他头顶的雨滴,顺着清晰的轮廓线条下坠。
张婶心领神会,笑着安抚她。
“你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其实也是个软性子,就是嘴巴不利索,不咋跟女人打交道,但好歹是个退伍老兵,人品绝对没问题,我可以拍胸脯给你保证。”
“可是……”
她轻皱眉头,还在犹豫。
“你安心住着,这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在店里,要不就是出去瞎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进来,多少能带点烟火气。”
张婶见她软化,乘胜追击。
“这里离我家近,出个啥事都能照应,闲暇时,我还能带你到处走走。”
她沉默很久,没再出言拒绝。
自那晚出事后,她跟妮娜通电话时一直守口如瓶,她清楚如果让妮娜知道此事,那女人必会火速赶来把她带走。
可她还不想走,还想多待一段时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