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依旧，从岩壁上款款流下，水流撞击在片片岩石上四处飞溅，如珠如玉，却近不了身，最终在方觉头顶形成一道球形的水幕。

山似乎还是那座山，水似乎还是那水，然后方觉却知，经过这么剧烈的战斗后，构成物质最基本的原子都塌陷。

这个时候，水不再是那水，山更不是那山。

方觉身子微颤，周遭的水珠爆裂，人已经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游步道上，双手捏诀，一团青云在脚底生出。

西登量山不识高，东跨青牛上九霄。

青云幻化成一头牛状，方觉随之青牛腾空而起，迅疾飞走。

青牛术，极品仙家法，上九天入十地。

方觉若无青牛术，不敢魂回地界。

刹那间，方觉已腾空千丈高的空中。

他望向南华大学方向。

林小芳与张甲应该在南华大学。

妖云散，劫波平。

方觉没有什么不好的感应，他们两个应该没事。

要不要去南华大学与他们汇合再回家？

林小芳眼里心里却是他，小姑娘难缠得很，方觉稍稍犹豫了下，驾青牛径直东行，量山空中留下一道虹光。

正所谓：青牛东行空，一念错芳踪。

南华大学逸夫楼，一楼。

下午两点，一声尖叫忽在走廊里响起，紧接着是人凌乱的脚步声。

不多时，两个人跑了出来，狼狈地奔向楼外。

林小芳与张甲在黑暗的尸池呆了近一天一夜，原本还可以藏下去，尸池一阵汩汩作响，横七竖八的尸体得了妖气，一个个挣扎着蹒跚爬起， 那场面着实胜过午夜场。

张甲跑在前头，看到路边横着一把拖把，弯腰捡起，大声道：“你先跑，我来挡。”

“张甲，别管它们，跑啊！”林小芳大叫，心道开什么玩笑，大体老师要造反，谁拦得住？！

张甲没理林小芳，转过身，横着拖把，刚摆好架势，长满白毛带着一股阴风径直撞了过来。

“啊啊啊……”张甲叫了几声，无比勇猛地迎上去。

砰！

跑出拉风感的林小芳就听到身后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眼角余光看到一道身影迅速越过了她，重重地跌落在前面的草坪上。

林小芳来不及尖叫，颈脖后一股厉风，下意识闭上眼睛。

完球了！

这几个大体老师一看就是从刑场拖回来的，杀气冲天啊。

噗！

很奇怪，没感觉到痛，林小芳忙睁开眼睛，眼前一个白衣女子凌空站立，右衽白衣，丝带飘飘，头上扎了道士一般的发髻，相貌清丽无双，一双俏目不怒而威。

“秋水姐！”

林秋水虽然消失四年多，林小芳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这位堂姐。

说是堂姐，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林秋水是无儿无女的二叔林伯安五十多岁时在上清古镇捡的。

二叔林伯安神神叨叨的，是今古街的神棍。

高三那年的大年三十，林伯安无疾而终。

林秋水葬好养父守孝三月，之后就失踪了。

今古街有关林秋水的身世版本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林秋水其实方觉同父异母的妹妹。

林小芳一开始觉得离谱，后来觉得有几分真。

林秋水和方觉在高中是挑明了关系的，连班主任张天年都不管，两个人很有默契，感情深到林小芳想尽办法都无法撼动的地步，是一门心思奔着从校服到婚纱去的。

林秋水偏偏就在高考前夕不告而别了。

花大婶说，林秋水意外从二叔那得知真相，她其实跟方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一时无法接受就跑掉了。

这很狗血，但解释得通啊。

现在，林秋水如仙女一般凌空虚立，传言不攻自破。

很显然，林秋水是先知者，很早就感应到妖界入侵的事，然后觉醒了血脉或者异能，高三下学期放着清北不考跑走，那是修仙去了。

林小芳心道，换作是自己，修仙真香，比清北毕业混迹五百强太多了。